從我記事起,阿福就是村里最沉默也最老實的人。
既然他都說了這是爺爺的意思,那我自然也不會懷疑他騙我。
只不過我爸的棺材怎么辦,貴叔又該怎么辦?
裝著滿肚子的疑惑,等我被阿福拽回村口的時候,我這才發現爺爺罕見地穿上了藍色的道袍,背上背著一把黑色的桃木劍在村頭等我。
“爺爺,你這是……”
“回家等我,別亂跑。”
爺爺給阿福使了個眼色,自己便三步并作兩步上山了。
爺爺當活神仙這么些年,無論紅白喜事從來都是輕裝上陣,很少有像今天這樣裝備齊全的架勢。
我心里隱約覺得可能要發生什么事了,但一根筋的阿福只聽我爺爺的話,硬是又把我從村頭拽回了家。
我才剛剛走到家門口,院子里一個蹲在磨坊上抽煙的胖子就站了起來,十分高興地沖我喊道,“喲,你就是鄒無妄鄒少爺吧?嘖嘖嘖,不愧是活神仙的孫子,這長得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啊!”
“你誰啊?在我家干嘛?”
“活神仙沒和您說?”胖子先是一愣,隨后一拍大腿,和川劇變臉似的一臉嚴肅地自我介紹道,“鄒少爺,我叫魏不信,您叫我魏三金就行。”
“守持正固,有言不信,誰給你取的這個名字,困卦?”
胖子摸了摸頭憨厚笑道,“鄒少爺您出口成章,就別取笑我了。這大名爹媽取的,沒法改。你就叫我諢號魏三金就行。”
我總覺得這突然出現在我家的魏三金古怪,剛想要細問,結果從屋里又走出三人來。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的,看見我就和看見什么寶貝一樣,熱情地走過來招呼道,“你就是活神仙的孫子鄒無妄?詩韻你快看,無妄長得多帥啊,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叫詩韻的女人約莫二十歲出頭,臉上帶著黑色的蛤蟆鏡,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表情淡漠。
老實說這女人就算臉遮了大半,我也能瞧出她是個大美女來。
都不說她那藏在黑色風衣下的身段了,光那紅潤的嘴唇和細嫩的皮膚,就能把這十里八鄉的婆娘都給比下去。
女人沒說話,站在她旁邊的寸頭男看我的眼神更是不善。
那中年男人也不尷尬,走過來主動自我介紹道,“無妄啊,我姓劉叫劉海堂,你可以叫我劉叔。她是我的女兒劉詩韻,旁邊站著的是她保鏢衛方國。”
姓劉,劉海堂!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突然間想起十年前爺爺從縣城里回來,帶著的那份紅帖。
“劉叔,你們到我家來是……”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
劉海堂哈哈一笑道,“我來這兒當然是接你去省城的啊,你是我劉家的女婿,詩韻是你沒過門的妻子,現在明白了吧?”
劉海堂這話說得我腦瓜嗡嗡的。
我本以為十年前那紅帖是爺爺給我開的玩笑,結果今天人家真就找上門來了?
在院子里和劉海堂一番交談,我這才知道今天來接人的日子也是爺爺親自定下來的。
十年前爺爺去省城幫一個有錢人占卜的時候,順便給劉海堂算了一卦。
也就是這一卦,定下了我們鄒劉兩家的親事,并且約定十年后的今天,讓劉海堂帶著大女兒劉詩韻來我家接人。
爺爺為什么要這樣安排我不得不而知,但劉海堂是見識過我爺爺本事的,所以他個人對于這門親事是一萬個贊同。覺得只要我娶了劉詩韻,那他們劉家飛黃騰達的好日子就來了。
我們六人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天都快完全黑下來了,爺爺才從山上回村。
“爺爺,你這是怎么了?”
爺爺一出現在門口,就把我給嚇了一大跳。
他的道袍破破爛爛的,胸前還有一個血淋淋的抓痕。他右手提著折斷了的桃木劍,背出去的布袋也不翼而飛。
我趕緊跑過去想要扶住他,結果直接被爺爺一把給推開了。
爺爺走到客廳里的太師椅坐下,眼神如電地掃了我和劉詩韻一眼說道,“過來磕頭,然后把人帶走。”
我張嘴想要說點什么,誰知道被爺爺一瞪,我這到嘴的話立馬被嚇回去大半,只能老老實實地走過去跪著。
劉海堂先是一愣,隨后笑著拉了劉詩韻一把,“還愣著干什么?趕快過去好好拜,拜了你和無妄就算成了。”
劉詩韻很不情愿地說道,“爸,我今天陪你來是怕你被騙子給騙了,不是真來陪你鬧的。我在這兒也等了快一天了,你這活神仙也沒說能治我的病啊。”
“你這丫頭當著活神仙的面胡說什么!”劉海堂生怕我爺爺生氣,揚起手就要打劉詩韻。
坐在太師椅上的爺爺輕笑一聲,悠悠地說道,“你是不是夜不能眠,眠必生魘?有時候還會出現幻覺,看見一些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更麻煩的是,和你親近的人一個接一個遭遇不測,尤其是上個月,你有個好姐妹才出了意外對吧?”
“你怎么知道?”劉詩韻訝異地看著爺爺,隨后又把目光投向劉海堂。
劉海堂沒好氣地說道,“你看我干嘛?你已經有多久沒回家了,活神仙說的這些事我從哪兒知道去?”
劉詩韻一聽也覺得有道理。
如果是自己失眠的事劉海堂還能收到點風聲的話,那秦瑤瑤和自己是好閨蜜并且出意外的事,他絕對是不知情的。
難道說這活神仙真有本事?
劉詩韻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真能治好我的病?”
爺爺搖了搖頭說道,“你這不是病,是命。如果你不和無妄結婚,不僅你活不過25歲,你親近的人也會相繼遭難。到底怎么選,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劉詩韻看這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真能聽爺爺說這幾句就把我的終生大事給定了?
我這念頭才剛剛升起,劉詩韻竟然真就和我并排跪下了。
只不過她在拜之前多問了一句,“如果我和他結婚,瑤瑤能活嗎?”
弦月鶴鳴說:
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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