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又單獨審問了吳小芽一遍。
這丫頭已經被吳大山折磨的只剩個人形,眼里只有吳家大娘子,其余時刻,就像個行走的人偶。
林曉通過一些審訊的技巧,斷出吳小芽確實沒有說謊,不由長嘆一聲,喉頭發緊。
原來后世的那些褻童案,這時候就有了。
吳大婆娘再上車時,林曉已經開好了一張方子:“這方子里的藥材都不貴,每月煎兩次給小芽喝下,以后生育不成問題。”
“真的嗎?”
吳大婆娘簡直難以置信,緊接著又高興地拉過吳小芽,“砰砰砰……”地向林曉磕頭。
吳小芽被自家娘親拉著,直愣愣地學著娘親向林曉磕頭。
不遠處,霍青山長身玉立,馬車里的動靜,自然逃不過他的耳力。
不知何時,他眼底染上了一抹異色。
身旁忽然有暗衛靠近,低聲報告:“主子,林姑娘放過了那對母子。”
霍青山沒有多言,剛才事情一解決,他就以有事為由,提前離開了。
至于林曉怎么處置后續的事,只要不壞了他的大事,他并不會追究。
只是,想到林震山的身份,霍青山心頭閃過一絲陰霾,也不知道,林震山有沒有對他女兒提過此事。
暗衛見自家主子沒有吩咐,立即有眼色地退下了。
不遠處,林曉慢慢走近。
霍青山不用回頭,就判斷出了來人,一雙眸子不辨情緒。
林曉三言兩語就把內情說清了,見霍青山沒有反對自己的決定,林曉覺得心頭微松。
末了,她又旁敲側擊地問起其他事來:“不知咱們縣衙里,有沒有開設一些善堂什么的,幫助那些孤兒寡母的人家。”
霍青山看著林曉狡黠的模樣,忍不住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善堂沒有,倒是后廚還缺個做飯的。”
林曉立即眼睛一亮,整張臉都生動了許多:“真的?那我喊吳家婆子來做飯,可行?”
霍青山甩了甩袖子,上馬離開。
林曉就當他答應了,立即通知陸二跑一趟腿。
前世,林曉就是單親媽媽帶大的孩子,深知世人對單親家庭的揣測有多深。
這一次,她目睹了荷香村的愚昧無知,更能理解一個女人想要在村里獨子將兩個女兒拉扯大,有多不容易。
她能力有限,能幫多少是多少。
吳婆子那邊,從陸二嘴里知道縣衙的決定,自是千恩萬謝,此為后話,暫且不提。
這天晚上,林曉回到林家時,心頭還記掛著明日去義莊看林父的事,輾轉反側,竟然一夜未能好眠。
剛到寅時,林曉就堪堪轉醒。
窗外有響亮的蛙鳴聲,林曉盯著破舊的床幃,這里是大鳳朝,她并沒有穿回去。
奇怪得很,明明在現代,林曉碰到過不少案子,偏偏這次,她竟有些失眠。
她把這個現狀歸結于,林父是自己來到這個異世后,唯一和自己既有共同話題,又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好不容易挨到卯時,林曉起身洗了一把臉,去衙門打了招呼,就趕去了義莊。
經過西郊時,昨日的現場已經被收拾干凈。
林曉將四周又仔細搜索了一遍,未能發現有用的痕跡。
她嘆了口氣,直起身,準備離開。
卻發現頭頂投下一片陰影,兩名蒙面的彪形壯漢,不知何時出現在林曉面前,一人手里拿著一把大刀,寒氣逼人:“你是林震山的女兒?”
兩名漢子長得五大三粗,個頭一高一矮,看到林曉的臉時,兩人眼里不由閃過一抹驚艷。
林曉無視那柄大刀,直起身來,眉目清寒:“你倆過來之前,定金收了沒?”
“什么?”
矮個子的青衫漢子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是應該問,是誰派我們來的嗎?”
“呆子!”
身著紫色短褂的大漢,氣得將青衫漢子一腳踹出老遠:“上次咱們要把她爹帶走,咱沒做好!現在好不容易等他閨女落單,還不趕緊動手!”
“問東問西!你也不嫌麻煩!”
青衫大漢揉了揉胸口,一臉愧色地站起身來,靠近高個子:“堂哥,我錯了!”
“說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喊我堂哥!叫我的外號!”
“黃大錘!叫我黃大錘!”
高個子大漢氣得將手里的刀戳向地面,“砰砰……”嚯嚯出了好幾個洞。
“沒事,我不嫌。”
林曉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臉上絲毫不見害怕:“上次你們趕到這里的時候,跟我爹交過手?”
自稱是黃大錘的男人聞言,立刻轉過臉來,目露兇光:“想知道嗎?”
他掂量著手里的長刀,步步逼近:“老子送你去地下,你就知道了!”
“大錘哥!不可以!”
青衫漢子急忙制止他,言辭懇切:“上頭要我們帶活的回去!死了就沒用了!”
這下,黃大錘再也不想忍了,一個刀背拍過去:“你給勞資閉嘴!”
青衫漢子再也不敢多言,垂首立在不遠處。
黃大錘滿意地轉過身來,一步步逼近林曉:“小娘子,咱們哥幾個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要么乖乖跟我們走,要么跟我們。”
他目光朝一旁的小樹林看了一眼,眼底的欲色再也忍耐不住:“跟我們哥幾個快活過,我會讓你路上好過些!”
黃大錘的言辭越來越不堪,氣息幾乎要噴到林曉的門面上。
誰也沒看到林曉是怎么動作的,只見她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怪異的刀子。
刀身在陽光下散發著凜冽的氣息,看似薄薄的刀刃,插入黃大錘的胸口時,不聽半分血肉之聲,后者雙目圓睜,直直地倒了下去。
“你,你殺了我兄弟!”
一直在旁觀戰的青衫漢子氣得跳腳,怒不可遏地瞪著林曉。
林曉卻淡淡地看著對方:“刀子上喂了毒,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給你解藥。”
青衫漢子停下腳上的動作,遲疑地看著林曉:“你要問什么?”
林曉將手放在腰身一側,不知不覺靠近對方:“誰派你們來帶走我父親的?”
“你們到的時候,我父親是死是活?”
“你們帶走他的原因是什么?”
青衫漢子舔了舔嘴唇:“我只知道拿錢做事,其他的事,都是我堂哥做的。”
“那第二個問題呢?”
林曉目光微動,她迫切地想知道林父生前遇到了哪些人和事。
青衫漢子低著頭,呢喃了兩句,林曉正要湊近細聽,不妨對方忽然出手如電,撒了一大把奇怪的煙霧,林曉躲避不及,生生嗆了兩口濃煙。
不好!著了道了!
林曉腦海里閃過這些念頭時,已經來不及了。
青衫漢子一手成爪,迅速鉗住林曉肩頭:“跟我回去領賞吧!”
那聲音低沉嘶啞,宛若毒蛇般冰涼,林曉心頭一凜,正要施展上輩子所學的貼身格斗脫身,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烈風。
下一刻,作用在她肩膀的手就自動松開了。
林曉眼睛被藥物迷著,看不到來人,只能聽聲辨位,躲避兩人的斗爭。
悄悄摸向一旁的巨石,把整個人藏進去。
耳旁只聽得一聲嗤笑,林曉整個人一驚,怎么會是霍青山?
那青衫漢子哪里是霍青山的對手?
不過幾個回合,就徹底敗北,要不是手里還有最后一顆煙霧彈,恐怕他和堂哥都要留在這里了。
林曉聽到動靜漸漸平息,霍青山的腳步越來越近,心里竟有種奇異的安寧:“霍大人,您沒受傷吧?”
林曉關切地問道。
霍青山沒有回答,隨手將一個小瓷瓶塞到林曉手中:“鼻下嗅一會兒,片刻就能視物。”
林曉急忙照做。
霍青山抽手而去時,林曉鼻尖聞到一抹香氣,她只覺得有些熟悉,一時片刻卻想不起在哪里聞過。
霍青山給的東西當真是好,沒一會兒,林曉的眼前就恢復了清明。
這年頭,當官的還真是腐敗,身上竟然藏著這種好東西!
林曉忍不住在心里腹誹。
與此同時,霍青山也在回想剛才看到的一幕。
一個弱女子應對兩名彪形大漢,沉穩機智,還知道套話。
貼身搏斗時,竟然隱約有軍中人的風姿。
一個從沒有出過栗山縣的小姑娘,怎么會懂得這么多?
兩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話。
抵達義莊時,已經日頭高照。
整座義莊看起來十分整潔,兩間寬敞的屋內,并排躺著數十具白布蓋著的尸身。
有些超過時間無人認領的尸身,早早被看門人送去亂葬崗。
倒是一些死于兇案的尸身,至今還停在義莊。
林父的尸體被單獨放在一件廂房內,也許是衙役們私底下關照過,房內竟然還有一盤少見的冰盆。
即便如此,林震山的尸體也經過一晚上的停留,加上毒物的作用,也散發出一些尸身特有腐臭味。
林曉掀開白布時,林父的臉較之昨天多了一層灰色,與此同時,尸臭味中,竟隱隱夾雜著一抹熟悉的香味。
林曉腦海里電光火石閃過,袖中一把更精巧的解剖刀立刻遞出,抵上霍青山的后背:“霍大人,關于我父親的死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霧青青說:
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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