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微涼,是謝宸的指尖劃過。
少年的手修長,骨節(jié)分明。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好看是好看,卻沒有溫度。
他認真的替顧晚包扎,低垂的眉眼冷漠的不露任何情緒。
溫暖的光線下,俊美清冷的少年認真替她包扎傷口,這本是一件極曖昧的事,顧晚的面色卻微微沉了下去。
他今天出現(xiàn),是在報恩。
報顧晚那日替他上藥,以及將他背到這個鎮(zhèn)子的恩。
從第一次見面,顧晚就在猜測他的身份。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首次見面時,地面坍塌,情況如此危急,謝宸身受重傷還將她救下,這一點顧晚曾疑惑過。
是對她有所圖?不太可能,原主就是個小官員家的軟包,無權無勢。更別說原主從未與謝宸見過面。
那是什么能讓他在危機時刻救下素昧平生的人?在顧晚觸碰上少年脊背時,似乎有了答案。
他身上的陽氣十分純正,顧晚幾乎肯定,他修的是正道。修到他這個程度,必要過心關,若內心邪雜,是永遠無法突破的,他能突破,就恰好證明少年心中有著大義。
他只是把救人當做習慣,就跟買菜一樣樣順手,能救則救。
偏偏他不在乎自己對他人的恩惠,卻將別人對他點滴的恩情記掛在心。他今晚會出現(xiàn)在煞神廟,就是最好的證明。
顧晚心情突然很差。
跟謝宸一比,她簡直就是個混蛋。
她從未想過要知恩圖報,對謝宸所有的好,都只是為了將他留在身邊,替自己壓制煞氣。
真是虛偽又自私。
“謝謝你啊。”顧晚徒然出聲,聲音很小,但絕對的真誠。
謝宸正巧將結打好,輕輕嗯了聲。
然后他便撒開手,往后退了一步,兩人拉開距離。
大鵬打著哈欠,顯然有些困了:“我們現(xiàn)在是要回去么?”
顧晚沒有回答,而是下意識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煞神。
不知道什么時候,煞神已經又長出了半個頭,甚至歪斜的嘴唇還勾著一抹霸總式邪笑。
顧晚看著看著,突然抓起謝宸的劍,對著它脖子就是一下。
煞神又沒了腦袋。
然后,顧晚就靜靜的看著煞神。
大鵬被她的樣子嚇得發(fā)怵:“你要干嘛?”
顧晚:“想跟它進行深切友好的交流。”
謝宸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也就不作理會。
不久,煞神又長出半個腦袋,只有下巴和嘴,它的唇動了動,居然發(fā)出嘶啞的聲音:“你……”
顧晚一劍下去。
片刻,煞神再次長出半個腦袋,它快速的蠕動嘴唇:“我……”
顧晚一劍下去。
到了第六次,煞神拼盡全力的發(fā)出怒吼:“你這……”吧嗒,腦袋掉了。
你這是不是有點叛逆?
非要等嘴巴長出來了才砍?
大鵬在心里將煞神的話補充完整。
這時候,它也意識到,顧晚是在消耗煞神能量。
煞神既然剛剛蘇醒,那就代表體內能量不多,自我修復能力有限,當修復次數(shù)達到上限,煞神能量殆盡,也就真的消亡于世間了。
到了第九次,煞神再也沒有長出腦袋,顧晚嘆了口氣。
同時,她望向荒草萋萋的路口。
謝宸冷淡的目光也落在了同一處。
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大鵬也不自覺的看了過去。
香火幾乎燃盡,天地似乎又回歸了一片無垠的昏暗。
路口處,一個高瘦的人影正在靠近。
他的腳步急促,幾乎是小跑過來的。
一張符剎那間燃在顧晚手心。
符光暖暖,將柔和的光線射向四處。
也清晰的照亮來人的臉。
大鵬瞪大一雙鳥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來人:“鎮(zhèn)長?”
鎮(zhèn)長著一身青衫走來,額間汗涔涔的,溫潤的眉眼滿是焦灼。
待看到顧晚與謝宸兩人后,他先是怔了怔,隨后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隨后,他的臉色又變得有些難堪。
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顧晚和謝宸無聲的看著他。
兩人的眼神竟是出奇的一致,都帶著幾分輕微的探究跟審視。
最后,還是顧晚打破了這份寂靜。
“晚上好呀——”她唇角微彎,淺褐色的瞳仁因為漆黑夜色變得深邃,如同微光流轉的寶石,“衍水將軍。”
鎮(zhèn)長臉色微變,但這點不自然很快掩去,溫潤的眉眼帶上了平日里的溫潤笑意,朝他們走近。
“可有受傷?”他用長輩似的關懷目光將他們打量一遍。
顧晚搖頭,她看了看地上的煞神,似乎心懷愧疚:“抱歉,你的兄弟有可能被搞死了。”
鎮(zhèn)長輕笑一聲:“那真是要感謝兩位為名除害了。”
他看了看天,又道:“夜深露重,不如我們回去再說?”
顧晚看了身旁的謝宸一眼,少年依舊是清清冷冷的模樣,見她看向自己,便點了點頭。
大鵬蹦跶上了天空飛,兩人一神一鳥,踏向回府的路程。
鎮(zhèn)長走在前頭,謝宸與顧晚并排而行,不知不覺中就與鎮(zhèn)長拉下距離。
顧晚輕輕扯住謝宸的衣袖,踮腳附在他耳邊道:“打個賭么?”
少女吐氣如蘭,微熱的氣息在耳邊激起一陣酥酥麻麻的反應。
謝宸側目看她一眼,冷淡的面容上不見絲毫破綻。
顧晚自顧自的說了:“我賭回去以后,鎮(zhèn)長會糾結很久要不要告訴我們。”
“嗯。”謝宸應了聲,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依舊是飄著艾香的大堂。
聞著清新的艾香,顧晚居然也有了些困意。她抹了抹眼角的生理性眼淚。
從回來過后,鎮(zhèn)長就一言不發(fā)的將他們帶到大堂,自個兒坐在上位上沉思。
顧晚很清楚的知道,這時候,此時不該由她亦或者是謝宸先開口。
只能等。
但她真的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到快沒耐性了。
良久,溫醇的嗓音從上座傳來:“兩位沒有猜錯。”
顧晚打了個哈欠,抬眼對上鎮(zhèn)長的視線,后者輕輕皺眉,似乎是下定決心,道:“但我并非有意欺騙你們。”
顧晚嗯了一聲,您繼續(xù)。
鎮(zhèn)長微沉著臉,將所有的事情托盤而出。
雞小排說:
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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