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書房中一片靜默,落針可聞。
坐在正中間主座上身著明黃色繡真龍圖騰的男人,看上去五十歲上下,但依然可以從眉眼輪廓中看出年輕時也是位風華絕代的主。
正是戚云國當朝圣上戚絕。
此時他微微斂目,不置一言,不用做任何表情,就透露出一種讓在場眾人戰栗的威壓,這是多年上位者養成的氣勢。
進言的禮部尚書躬身在眾人中間,冷汗直流,漸漸開始后悔自己的多嘴。
大家都不說話,他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才勉強想出這張貼皇榜的主意,畢竟高手在民間嘛。
可現在皇上也不開口,看上去并不像對這個提議感到高興的樣子。眾人一時間都不敢接話。
禮部尚書恨不得咬掉自己都舌頭,早知道自己也不講話,等著別人出頭就對了。
良久。
“張貼皇榜,倒的確是個辦法。不過這也會弄得舉國皆知,讓人嘲笑我們戚云國和戚云國的太醫院無能。連幾個使臣都招待不好。”
頓了頓,看向左邊。
“幾位皇兒是如何想的呢。”
站在左手邊的幾位年輕出眾的公子,是皇上的幾位皇子。
除了不利于行,只能坐在一邊的四王爺戚景深,還有一直不受寵、沒什么存在感的三皇子戚風和,看起來性情單純、無心政事的六皇子戚凌致,一身武將盔甲的八皇子戚州宇,和溫雅和潤的十四皇子戚松柏。
站在他們首位的,是一位穿著華貴的黑衣蟒袍的男子,墨黑色的發高高束起,用圖騰精致的玉冠固定。
容顏清俊,膚色偏白,自有一番氣質,但那雙眸卻和整個人的氣質不搭,有一種深切如寒潭的冷。
正是本朝時任的太子戚流云。
他昂首端正地站在眾皇子之前,神情肅穆,但心中,卻并未在操心什么使臣團該如何,他同樣在想著一個人。
前幾日,他微服出行辦事,突然再次遭到了追殺。
盡管他已經小心再小心了,身邊的人查了又查,換了又換。
但那些追殺謀害卻仿佛與生俱來、如影隨形一般,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沒斷過。
他靠著母后與自己的小心謹慎,僥幸逃脫過一次又一次暗害。但隨著他被封為太子之后,這些刺殺的次數正呈幾何倍的增長。
就如前些天的那次,來人各個是高手,盡管他身邊的侍衛、小廝和暗衛一樣各個身經百戰,還是不敵。
等他最后終于逃到東宮附近,他帶出去的人為了掩護他已經一個不剩。
結果,沒等他松一口氣,突然沖出來一隊護衛軍,高聲喊著有宮里出現了刺客,不給他任何解釋和亮明身份的機會,似乎認準了他就是那個刺客。
他只好轉身再次奔逃,因為體力不支,身上的負傷也不斷增加。
他只能依照自己的記憶跑向自己覺得熟悉的地方,結果被官差堵在了戶部尚書顧大人的府上。
戚流云已然明白,自己這是中了連環套。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再亮明身份了。那些人口口聲聲喊著刺客從皇宮里逃出。
若是疑似去宮中行刺的人被發現是太子,那人們會聯想到什么?造反,殺父弒君,謀朝篡位,再沒其他了。
到時候沒人會相信他,尤其他們的父皇是一位格外專斷獨權的人,上位者常見的多疑在他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
何況戚流云隱隱感覺到,雖然父皇表現的不明顯,但他不喜歡自己。這一點他從小就有感覺,孩子的最是敏感。
他只能在府中的偏遠處隨便翻進一個屋子,那屋里是個女子。
后來想起,那真是個美貌又聰慧的女子,而且醫術詭妙了得。
想到那天縫在他皮肉上的針線,他現在還會蹙眉。但效果驚人的好。
他常年受傷,對于自己的傷勢是有數的,他幾乎都做好了廢掉半邊手臂的準備了。
大不了像前任太子,他的四個戚景深一般,因為身受重傷落下殘疾而讓賢太子之位,沒準他反而還可以暫時免于頻繁刺殺的危險。
結果那女子的治療方法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倒是當真保住了他的手。
那晚他聽見外面的喧嘩聲,叫她,三小姐。
他一向只知道顧府的大小姐顧云兮,色藝雙絕,名滿京城的才女。而且曾經在他很小的時候也于他有救命之恩。
因此,很多場合上,他一直對顧云兮格外照顧些。顧云兮才情無雙,他們交談的也算愉快。
沒想到,這顧云兮的庶妹,竟然也如此優秀。而且,似乎更讓他有些說不清的感覺。
這么多天過去,他總是會想起她。比如現在,提起太醫們對那姜國的小貝勒的病聞所未聞,毫無辦法,他第一時間就想起來顧三小姐。
但他沒有貿然開口,萬一她也沒辦法,他提前說她醫術高明反而會害了她。畢竟牽扯到皇家與外國邦交,事情就會很復雜。
所以他決定,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去問問她好了。
絕對不是因為他想見她。只是因為剛好有正當理由。
戚流云在心中想著。
戚景深不知道,自己的皇弟,新任的太子現在竟然和他在想著同一個女子,他只是在想:
要不要將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再給抓回來好了。雖然她氣人的緊,總是在他的暴怒的底線上反復橫跳。
而且他依然懷疑,她身后可能有其他勢力的存在。
不過他戚景深從來沒怕過。
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倒能更好的看著她。
絕對不是因為他想念她希望她回來,這不是剛好有病人,而且這病人身份不一般,需要她來醫治罷了。
不過戚景深自然也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貿然將小檀說出來,得先確認她能不能治才行。
這么看,皇榜倒也算是個好主意。若小檀有把握,到事去揭皇榜,他們四王府的丫鬟治好了人,也算將功贖罪。
父皇也不好再追究他的責任。
“兒臣覺得,皇榜一事可行。當前最緊要的事情還是能治好小貝勒。”
戚流云想了想,也附議了這一想法。
倒是八皇子似有不滿。
“四哥當然著急治好人了。這人是在你府上病的,是不是害怕擔了責任就不管不顧將此事宣揚出去的影響?”
鳳凰于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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