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云檀一動不動,戚景深開口:“怎么,不過來是要讓我過去?”
混雜著晦暗的光,一日的明亮在此時成為最暗淡的時刻,顧云檀心中直發憷,卻依舊只能壯著膽子走向那個喜怒難辨的男人。
顧云檀離著他很遠,戚景深微微皺眉,“你怕我?”
“妾身不敢。”顧云檀福了福身子,她刻意將聲音放軟,有模有樣地學著司琴的舉止。
“再離我近些。”
透過薄紗,顧云檀能看到他的神情,棱角分明的五官,神情不帶一絲笑意,似乎很是陰郁。
顧云檀動作謹慎地湊到他面前,挪著小步,可還未走幾步,戚景深便抬手將她一捉,狠狠攬入懷中。
“王爺!……”
顧云檀緊緊拽著自己的面紗,好在已經日落,房中也未燃花燭,故而戚景深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身上帶著淡淡沉香的氣味,若隱若現,戚景深頭深深埋在顧云檀鎖骨間,徐徐開口:“既然身子好了,那便能伺候本王了。”
“伺候……”顧云檀喉嚨像是被何物堵住一般,吞吐不清,王府侍妾里戚景深只留宿在司琴閣中,他口中的伺候其中之意不必再明說。
顧云檀似是油鍋上的螞蟻,千般掙扎,實不相瞞,就算她來自開放的未來,就算她垂涎男色,可她是絕對的自尊自愛,自清自憐的正直女性!
心中想著,顧云檀被戚景深的手困在懷中,抬眼,目光正與他撞了個滿懷。
“怎么,難道還要本王侍奉你。”
他的一雙鳳眸,深沉,難測,惑人。
顧云檀盯著他,忽然間就被他的皮囊給說服了,如果自己犧牲一下色相,自己不光能活命,還可以找到他身上關于地圖的秘密。
好!顧云檀的目光視死如歸。
反手將戚景深的脖子攏了去,朝那張薄唇深深吻下,口腔中充斥的淡淡酒氣,那滋味麻麻的,有些發澀。
“呃!……”戚景深目光驚異。
顧云檀靠著畢生絕學取悅戚景深,至少她可不是一般偶像劇的純情瑪麗蘇女主,別低估了她的吻技。
“放肆!你在做什么!”戚景深將懷里的顧云檀推到在地。
突然被拋開坐倒在地的顧云檀亦是一臉狐疑,吃痛地揉著自己的小臂,“唔……”
“好大的膽子!你也配碰本王!”
顧云檀惶恐困惑,但戚景深大發雷霆,她只能跪坐在他面前,“我……”
可不等顧云檀解釋,戚景深低身一把將她拽起,從懷間取出一把短劍,劃破她的小臂,暗紅色的鮮血順著白皙的肌膚成股流下。
戚景深拉著顧云檀的胳膊,她半個身子懸空,他咬住顧云檀的右臂開始吮吸。
唇齒的摩擦讓顧云檀難以承受,“痛……”
“別動。”
戚景深緊緊扣住顧云檀的手腕,他里的力道強硬,顧云檀根本無力掙脫。
他瘋狂地汲取,整個人似中蠱一般癲狂,顧云檀身子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目光中滿是驚恐。
她想大呼救命,但如鯁在喉,她無法抑制心中的襲來的狂風暴雨的恐懼。
眼前這個人是惡魔,這個吸血的惡魔!
“今日的血似乎甜了血多,看來治療還是很有效果。”
戚景深心滿意足地將顧云檀松開,顧云檀整個人似是被抽干一般,綿軟無力。
撲通地伏倒在地,驚悚地說不出話來。
戚景深看著她,半晌,開口:“你手上的舊傷呢,去哪兒了。”
顧云檀慌張將廣袖放下,輕聲道:“小檀幫我用藥遮住了,她……她說我侍奉在王爺身側,傷疤如此丑不會討得歡心的。”
房中寂靜的令人生怖,顧云檀心慌意亂,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拙劣的謊言能否瞞天過海,她的身后早已是冷汗涔涔。
末了戚景深輕咳了一聲,顧云檀倏然緊閉雙目。
被看穿,要死了?
許久她也沒聽到什么動靜,睜開眼,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夜風卷起簾帳,空氣中還彌漫著些許血腥味。
“瘋子,真是個瘋子……”
顧云檀俯在桌案邊,想到方才的事她只覺得后怕,早有耳聞宮里每年都會給王府送來一個舞姬,但是都活不過一年就因病去世。
如今看,哪里是因病去世,應該是活活放血熬死的。
顧云檀長嘆一聲,香案上的燭火
時間漫長,舞姬一直未回來,燭火的燈芯燃到最低端,燭油凝結成白色的蠟脂。
“姑娘。”侍女走進屋,手中端著一錦絲香盒,“這是王爺賞的,說今晚他很滿意。”
顧云檀帶著面紗,指了指桌,“擱這兒吧,你下去。”
“是。”
盒子模樣精巧,但小小一只看起來也放不了什么金銀珠寶,“真是悲慘,吸了我那么多血才得這么些賞賜。”
嘴里抱怨著,顧云檀拿起盒子將盒子打開。
“啊!——”
啪地一聲悶響,盒子摔落在地。
顧云檀靠著桌角躲去,撫著胸口,驚魂未定。
一根斷指。
纖細白嫩的肌膚,顧云檀一眼便認出這是女子的手指,截斷處還有鮮紅的血滲出,粉白如羊脂的肌膚開始泛青。
胃里翻江倒海一陣惡心,雖然她是醫學教授,但這種血淋淋的東西明目張膽的呈在她面前多少也會有作嘔。
想到那人吸血的場景,顧云檀不禁渾身戰栗,她厭厭地看著那盒子一眼,便聽見門外的傳來一陣喧鬧驚呼,“姑娘!”
心中暗叫不好,顧云檀起身快步朝門快步走去,一出門便看看見被人用竹架抬進來的司琴,整個人的虛弱無力,面容煞白,腰下五寸被打成一片血紅,以及她那只被包了紗布的手,鮮血淋漓。
她不能再撫琴,不能再作舞,她的一生算是廢了。
“對不起……”顧云檀十分愧疚地走到她面前,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說這樣無用的話。
司琴平和地看著顧云檀,嘴角扯出一個微笑,輕聲道:“哪里會是你的錯,不怪你,我能見到他最后一面,死而足矣。”
“讓開別當道!”一旁的小廝將顧云檀推開。
庭院里聚的人越來越多,一股腦地都想看看發生了什么,幾個侍婢躲在檐下議論紛紛。
“司琴姑娘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么被這樣抬回來了?”
“聽說是和從前的情郎私會,被王爺知曉,那情郎被殺了,司琴姑娘也被砍了手指,囚禁在閣中半年,以作警戒。”
深深庭院中,顧云檀落寞地站在樹下,她親眼目睹那朵明艷的花長在枝頭,最后被人生生掐去。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鳳凰于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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