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牙,自己撐著地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我伸手去抓范司弘的手,他躲開了,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是溫暖我春秋冬夏的一個人。
可沈牧歌的出現,讓這一切頃刻間天翻地覆。
范司弘告訴我,他對我的感情,愧疚大于愛情,這么多年的陪伴,一是為了報恩,二是聽從父母之命,三是為了公司利益。
他說,現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女人出現了,他要去找她。
“范司弘,這么多年,我算什么?”我走到他面前,逼迫他看著我。
我考驗著他對我最后一絲殘存的耐心和歉意,說道,“婚訊我已經宣布了,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你這輩子娶的人,只能是我。”
“癡心妄想!”
范司弘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幾乎將我整個拎了起來,他目眥盡裂地瞪著我,“董雨幸,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我,恬不知恥?
周身寒冷。
從所愛之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真可悲。
我收縮了目光,全部的視線只落到他的臉上,眼里匯聚了我最后的哀求。
“范司弘,那個女人會毀了你的!”
搶朋友的男朋友,沈牧歌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更何況,她今天能有現在的成就,都是仰仗了我董雨幸!
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些年對她的掏心掏肺,到頭來會把自己的男人都賠了進去。
這時候,范司弘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一看,臉上閃過一絲少見的溫柔。
再抬頭看我,又變成滿目的鄙夷,就像看一個叫花子一樣。
一定是沈牧歌來消息了。
范司弘不想再搭理我,右手用力一甩,就將我整個身子扔在了沙發上,隨后即刻邁步離去。
“范司弘你給我站住!!!”
我朝著他的背影嘶吼。
他真的站住了。
“你去哪里?”我追過去,“去找那個賤女人是嗎?不許去!”
此刻的我,毫無董家之女的身份體面。
范司弘冷冷瞥了我一眼,“神經病。”
說罷他繼續往外走。
“你難道忘了,你現在是我董雨幸的未婚夫!這是整個洛城都知道的事實!婚訊已經宣布,她沈牧歌永遠就只能是個三!”
這話起了作用。
范司弘的腳步一怔,斂眸。
他扭轉過身子,直接一把就掐住了我的喉嚨,“那又如何?婚訊?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我嘴角微微一勾,是痛到絕望之時的無所畏懼。
“沒錯,你可以不在乎我,但是范家的生意你能不在乎嗎?別忘了,我現在還是董氏的總裁。”
這些年,因為我和范司弘的關系,董氏沒少幫襯范家,董氏對范家而言,是一個重要的支柱。
他少不了我。
范司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沒想到,聽完我的話,他不但沒有緊張,反而愈加嘲諷,“董雨幸,你以為,我還是幾年前的那個我嗎?”
言外之意,我威脅不了他。
說完,他松開即將窒息的我,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捂著喉嚨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泵了出來。
確實,自從五年前范司弘接管范家公司,范家企業發展迅猛,如今已經成為洛城一大巨頭。
董氏對他而言,早已不如過去那樣不可或缺。
想到這里,我只覺得渾身沒了力氣,無力地倒退了一步,望著范司弘離去的那個方向,痛徹心扉。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拿真心去對待的兩個人,如今會聯起手來,將自己撕裂得體無完膚。
范司弘,沈牧歌。
你們兩個,還有半點良心嗎?
就在這個時候,我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掏出來一看,是趙醫生打來的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忍不住一顫。
趙醫生是我的主治醫師,半個月前,就在范司弘向我攤牌他愛上了沈牧歌那一天,我查出了宮頸癌,三期。
醫生勸我即刻入院治療,盡快手術,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手術成功率只有不到三成,也許上了手術臺就再也下不來了,我還有那么多的心事沒有了卻,尤其是……
就算手術成功了,五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二十。
老天可真是跟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九年前我的父母在登山途中遭遇暴風雪雙雙身亡,如今我這董家唯一的血脈也眼看就要夭折了。
欲哭無淚。
我抹掉眼淚,按下接聽鍵。
“喂,趙醫生。”
“董小姐,您還沒有考慮好嗎,您的身體已經耗不起,不能再等了呀!”
趙醫生比我自己還要對我的病情擔憂。
我擤了擤鼻涕,壓著嗓子,答道,“我明白,您再給我一周的時間,一周后,我保證乖乖接受治療。”
趙醫生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唉,好吧,但愿你能熬得住。”
掛了電話,我不可遏制地放聲大哭。
那無邊無際地黑暗頃刻間就吞噬了我。
一周的時間,夠了。
足夠我安排好一切,包括將自己嫁給范司弘。
我等待了九年,就是為了能夠嫁給他。
上手術臺之前,我必須要實現自己的這個愿望,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粉身碎骨。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在浴缸里放滿了水,準備泡個澡休息片刻。
我躺在浴缸里,肚子的那個角落里,疼痛一陣一陣傳來。
這些天,疼得是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頻繁了。
每一次疼痛,都在提醒著我,已經時日無多了。
我閉上眼躺在水里,不一會兒,聞到了一陣刺鼻的血腥味,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浴缸里的水已經全部被血染紅。
又出血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所以我很鎮定。
從浴缸里出來,將血水放掉,用蓮蓬頭沖了一下身子,擦干,墊上一片衛生巾,裹了浴袍走出衛生間。
給自己泡了一杯溫開水,拿出抽屜里的藥物,皺著眉頭服下,然后在床上平躺著。
臥室的吊燈一閃一閃的,我看著看著,就又流眼淚了。
為你留戀世間說:
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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