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回過神來，渾身是雨地鉆進車里，淋雨淋得凍壞了，她哆嗦著叫了聲，“戰總。”

“后面儲物格里有毛巾。”

戰北霆說著，還給她打開了暖風。

暖風呼呼吹過來，驅散了身體里的不少寒意。

“謝謝。”

黎夏起身跪在座位上，從后面拿毛巾的時候，露出一小節腰身，暗沉沉的背景下，她的皮膚白皙的發亮。

他別開視線，啞聲問道，“去哪兒？”

黎夏沒聽出男人聲音的異樣，坐回來裹緊毛毯，報出小姨家的位置。

“錦繡小區。”

“家里出事了？”

戰北霆隨口問完，發現黎夏臉色難看了幾分。

像是在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女人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之前告我故意傷害的那個人，去我小姨家里鬧事了。”

告她的人？

那個什么周氏繼承人的未婚妻？

告她的人是那個女人，可他怎么記得，當時在審訊室沖她大吼大嚷的是那個周煜呢？

還有那個小鬼，也故意在周煜的照片上寫上“我是渣男”這四個字。

法務部的人還告訴他，黎夏之前那間公司已經被周氏收購了，壓著不批辭職信的，也是周煜。

戰北霆心思微動，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周家那個……周煜？為什么跟他未婚妻這么針對你？”

提到周煜，黎夏心中難免一陣發澀。

倒不是對他還有舊情，只是覺得自己當初很傻，錯付了真心。

跟戰北霆這種總體來說順風順水的人生相比，她為幫初戀替人代孕，到頭來卻跟初戀變成仇敵，這種事說出來顯得太不堪了。

不堪到她自己覺得實在是難以啟齒。

黎夏轉臉看向被雨水淋到模糊的車窗，假裝沒聽見。

余光瞥到女人緊繃的下頜線，戰北霆心頭有些不悅，“又裝啞巴？”

男人的追根究底讓她有些不悅，像是在逼她撕開好不容易盔甲，露出曾經鮮血淋漓的過往。

她語氣不太好地回答，“戰總，這是我的私事，我有權利不向上司匯報。”

“你跟我之間，僅僅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嗎？”

又是紅燈，戰北霆冷眸看過來，把黎夏看得格外不自在，“嗯，對我來說，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

“好，那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6月13號那天晚上，你走錯房間……”

戰北霆說到這里，眸色明顯加深。

沒想到他這么露骨地提起那個晚上，黎夏不可置信地轉過臉來，瞪大眼睛看著他，想說什么，又羞赧的不知該說什么好。

“怎么？還覺得你跟我只是上下級的關系？”

戰北霆一改往日適可而止的作風，步步緊逼的追問，讓黎夏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后面的車隊紛紛響起催促的鳴笛聲，抬眼發現紅燈早就變成了綠燈，黎夏裹緊毛巾，別扭地轉移了話題。

“戰總，先開車吧，綠燈了，別擋人家的路。”

不遠處，交警正往這邊走來，戰北霆看到女人狼狽的模樣，眸光沉了沉，沒再堅持，一腳油門，車子直接穿過路口。

黎夏裹緊衣服，見男人沒再說話，她也開始繼續裝自己的啞巴。

戰北霆就耐著性子等她，一直等到車子開進錦繡小區，看到雨幕中那棟破舊的建筑，他才又沉聲問了一遍，“周煜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決定了，只要她回答，今天就算她家里的事情鬧出人命，他也管定了。

可惜的是，黎夏一心惦記著小姨和小寶會不會受傷，車子剛一停下，她就推開車門，飛快地跑進了雨里。

臨走前倒是沒忘留下一句謝謝。

望著女人單薄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雨里，戰北霆冷呵一聲。

她跟周煜的關系，就那么難以啟齒嗎？

他要的又不是她的謝謝。

女人不識趣不領情，他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里，調轉車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輛冰藍跑車突然闖進他的視野，隔著雨幕，他看到開車的人，竟是周煜！

***

老舊小區沒有電梯，黎夏一口氣跑上七樓。

氣還沒有喘勻，就聽到家里傳來叮當哐啷的打砸聲。

防盜門已經被拆了下來，里面的木門也被砸出一個大洞。

黎夏頂著怒火沖進客廳，只見滿屋狼藉，沙發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茶幾已經變成了幾塊木板，還有小姨掛在墻上的照片獎狀和證書，都被扒拉下來掉了一地。

眼看那幾個高大魁梧的男人還在粗暴地亂砸家具，她忍無可忍地一步上前，折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厲聲喝止道，“你們想干什么？！還不停下來！”

就在這時，主臥里傳來了趙美婷的語氣極狠地威脅，“親家，我勸你還是趕快把房產證交出來，否則我現在就讓人把這棟房子拆了！”

“這套房子是我小外婆的，跟你們有什么關系啊！”小寶扯著嗓子在喊，奶聲奶氣里透著無助的哭腔，“你們放開我小外婆！”

“小野種，還敢沖我大吼大叫，我現在就替你媽教訓教訓你！”

聽到黎蓉的聲音，黎夏臉色頓變，快步跑進主臥，一眼就看到拿著棒球棍的黎蓉正朝小寶走去。

“住手！”

黎夏低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黎蓉轉頭的瞬間，小寶已經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他緊緊地牽著媽咪的手，喉嚨里發出抽噎聲暴露出他的恐懼。

眼看黎蓉又朝這邊走來，黎夏連忙將小寶護在身后，眸光變得徹骨無比。

“你想跟周煜在一起，就去纏著他，我已經離開周氏了，你還想怎么樣？”

聽她提起周煜，黎蓉眼神變得森冷起來，“呵，阿煜要跟我分手，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離開周氏以后，黎夏再也沒關心過他們的動態，更不知道周煜要跟黎蓉分手。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覺得憤怒，“周煜要跟你分手，這是他的事情，你跑到這里來鬧什么？！”

黎蓉想說要不是你，阿煜怎么會突然提出分手，可是說出這句話，就證明她又輸給了黎夏！

“我們今天過來，不是因為周煜。”趙美婷走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爭氣的女兒，又看向黎夏，語氣不耐地說道，“把這里的房產證拿出來，我們馬上就走。”

“這套房子是我小姨的，憑什么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