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散著厚重的汽油味,仿佛會被現場的火星引燃。
老款雅閣停了下來。
一個矮瘦的老頭走了下來。
雖然在眾人中身高不占優勢,但那幫村民們卻是不約而同縮了脖子低了頭。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有著冷面閻王之稱,管轄本鎮七個村落的鎮長鐘奎!
“鐘鎮長。”村書記王強躬著身子,氣勢迅速弱了幾分。
鐘奎面色鐵青,沒搭理王強。
徑直走到陳銘面前,伸出了雙手,“實在不好意思,阻撓領導調研了,這邊我來處理!”
秦月茹詫異的目光一直不斷。
陳銘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志在必得。
“你們有人,我就沒人了嗎?今天該辦的事我必須辦成!”
果然,鐘奎沒搭理包含村書記在內的任何人,徑直朝村里走去。
陳銘沖秦月茹使個顏色,對方立刻跟了上去。
經過王強書記時,對方忍不住道:“今天村里有遷祖墳的,外人……”
鐘奎面掛冷霜,儼如羅剎:“國大家大?新圈的墓場是政府批的地皮吧,如果我沒記錯,是你找我我簽的字吧。”
王強連連點頭,“是是,感謝政府。感謝鐘鎮長。”
鐘奎回過頭,用肯定的眼神看向陳銘。
隨即又說道,“批地需要多個部門領導簽字,牽涉民政、國土、建設等,你知道為什么你們村批地是第一個嗎?”
王強心中嘀咕:“還不是上稅多,看不見這么多蔬菜大棚嗎?”
鐘奎站在陳銘身邊,鄭重道:“還不是多虧了陳科長幫忙,沒有人家協調各個部門,你們還遷祖墳呢,門兒都沒有!”
沒錯,大柳樹村民用墓區事項,當初正是由陳銘服務的王寶德擔任計劃組組長。
而且項目牽扯的并不是一個小小的大柳樹村,而是在全市八個鄉鎮七十三個村莊全部予以落實。
市長不過是出出面,掛個組長的名而已。
具體組織協調和辦事,自然是自己的大秘書陳銘。
此言一出,滿場震驚。
菜農們已經有人悄悄溜走。
他們不過是臨時被村書記王強組織起來,說是什么有外來戶眼紅大棚賺錢要來搞破壞。
這才短時間聚集人群,保護大棚。
但聽鐘奎鎮長這么一說,多少有點文化的人都能聽懂。
眼前這個氣宇軒昂,一直樂呵呵的年輕人,是城里來的大官。
而且為村民們圈出風水寶地遷墳的領導,正是這位陳科長出了大力。
“噢,我的大棚該灌水了,先忙了哈。”
“我今天出菜啊,不打擾領導們調研了。”
“我得裝車出貨,先走。”
……
不少菜農開始找借口離開。
不到五分鐘,最初來阻撓的人里,僅剩下了村書記王強和包村書記孫小剛。
陳銘這才板起臉,打起了官腔:“兩位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阻撓辦案,我想應該跟王寶德市長自殺一事有牽連吧。”
這話無形把市長自殺的帽子扣在了二人頭上。
王強還好,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充其量就是個受人所托阻撓辦案。
孫小剛不同,他那寬大的額頭瞬間冒汗。
自己可是從組織部出來包村幫扶的,本來再熬不到半年就能回部里。
然后以掛職鍛煉作為加分項,起碼能混個正科!
現在自己的政治前途,已經死死被陳銘拿捏。
孫小剛后悔萬分,跟著王強瞎鬧騰什么啊,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萬一因為如今鬧得沸沸揚揚的王寶德自殺案染上政治污點,這輩子就只能當個小科員了。
“陳科,剛剛沒認出來,你之前是兩辦那邊的吧,咱們還在一個大樓辦過工呢。”孫小剛瞬間換了副嘴臉,套近乎。
陳銘當然懂孫小剛在想什么。
村書記王強不老實,那突破口完全可以從包村書記這兒打開。
他索性將計就計,“噢,組織部那邊我很熟啊,之前你跟過徐部長吧……”
中國就是人情社會,講的并不是辦事找人那一套。
而是不認識人三言兩語就因為共同認識的人假裝相熟的很。
不到兩分鐘,陳銘跟孫小剛又是互留電話,又是加了微信。
這一幕,跟剛才劍拔弩張的一幕大相徑庭。
讓王強看的一愣一愣。
本想摻言洗清嫌疑,但看見秦月茹像是看犯人一樣盯著自己,他愣是把話咽了回去。
“今天調研,就靠你了啊,也算是校驗一下咱們包村書記的工作成果。”陳銘故意說給王強聽。
意思很明顯,你這個土生土長的村書記,已經得不到信任了。
村書記王強看向鎮長鐘奎,卻發現對方故意別過臉去。
這是劃清界限的表現。
“好了,鐘鎮長,感謝您過來配合工作,接下來我們自己轉轉就行。”人多眼雜,掃清障礙后,陳銘準備行動。
鐘鎮長明白事理,當下沖王強說道:“你那有好茶沒,我今天正好沒事,和你聊聊。”
王強立刻接話,“有的有的,您來了怎能沒有呢,一會兒陳科賞光也過來吧。”
陳銘已經拖著孫小剛上車,話都懶得多說,朝著村里開了進去。
對于鐘鎮長的表現,他不甚滿意。
“等以后有了權,得多多提攜這位老同志,又懂事又明事理,最主要的是,站對了隊!”
早在租車出發之前,陳銘就悄悄聯系了鐘奎。
倆人全程開了位置共享。
這也是陳銘受阻后,鐘奎為什么能瞬間救場的原因。
而且,鐘奎毫不拖泥帶水,直接支開了村書記這顆隨時會引爆的大雷。
這又為自己找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間。
車上,秦月茹悄悄問道:“你拉個包村書記干嘛,誰知道他干凈不?”
陳銘笑笑,提高分貝問道:“孫書記,我想跟您打聽個人。”
因為路況顛簸,車子又太破,雜音太多。
孫小剛湊過頭,“陳科,您說,找誰啊?”
陳銘剎住車,指著不遠處一座滿是墓碑的小山說道:“找個死人。”
孫小剛大駭,嚇得瞳孔放大,“陳科,你別開玩笑,大白天的,這玩笑有點冷。”
“趙水鳳,認識嗎?”
孫小剛面龐抽搐,心亂如麻。
秦月茹的臉上也浮現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陳銘安靜的點燃香煙,伴隨著吐出的煙圈感慨道:“你們都知道,她就是大柳樹村一年前離奇自殺的女大學生。”
風陵渡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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