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我就帶著五谷來到及第樓外面。
等到天完全黑了,我才進去。
用胳膊把門頂開后,我端著兩個木升走進去,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
走到供桌前,我看到上面鋪滿灰塵,還掛著蛛絲網。
將木升放下后,我隨手把蛛絲網給抓開,便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把剩下的三個木升端進來,依次擺放在供桌上,我這才到旁邊的木柱子上靠著。
汗水下來了。
我擦了擦,身上冒起一股熱氣。
但及第樓里邊很陰冷,沒一會兒,我就感覺涼颼颼的,汗毛都起來了。
察覺身后不對勁。
我猛地一回頭,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意識到是自己嚇自己,我才松了口氣。
及第樓里比較潮濕,地上長著齊膝深的野草,泥土也帶著臭味,很難聞。
嘶嘶。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我頭皮發麻。
起身環顧四周,我這才看到,在右手邊的鏤空窗戶上,竟然掛著兩條烏梢蛇,很長。
烏梢蛇沖我吞吐舌頭,發出的聲音,讓我一陣毛骨悚然。
我最怕蛇了,偏偏就遇到這種東西,真是晦氣。
拔出柴刀,我隔空朝烏梢蛇揮舞兩下。
烏梢蛇被嚇跑了,一會兒就沒有了蹤影。
這下及第樓終于安靜了下來。
我閑來無事,就仔細打量著及第樓里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睡意來襲,讓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呵欠。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喊。
“唐勝,唐勝……”
聲音悠遠,縹緲,像是來自遠方。
我一個激靈,突然站起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順著聲音飄來的方向,我一眼看過去,正好看到了站在及第樓門口的女鬼。
她今晚上沒有再穿著大紅色的喜袍,穿著白衣白裙,陰慘慘的,很瘆人。
我拿著柴刀沖她喊。
“別過來。”
吱!
及第樓的大門無風自開。
女鬼就那么飄了進來,肆無忌憚。
王媒婆說的沒錯,這女鬼,真是越發得寸進尺。
還好她叫我進來了,要是還在外面,今晚肯定就被女鬼給抓走了。
近了及第樓,女鬼便直奔我來了。
她一邊飄過來,一邊朝我招手。
“唐勝,跟我走。”
看著她越來越近,我心里很慌,下意識看向了院中的兩口黑皮棺材。
這倆老鬼怎么還不現身?
正想著,女鬼忽然停下了,猛地看著那兩口棺材,像是感受到了威脅。
此時,棺材蓋發出了吱吱的聲響。
我就站在棺材不遠處,看到棺材蓋竟然自己往旁邊橫向移動。
下一秒,周大通和鬼老太婆直挺挺地立了起來。
他倆也感受到了侵擾,立馬就瞪著女鬼。
女鬼很警惕地后退到了影壁墻那里。
兩個老鬼從棺材里飄出來,雙腳不沾地,縮著脖子,樣子看上去極為詭異和恐怖。
他們慢慢朝女鬼逼過去。
女鬼則被逼往后退。
雙方也不說話,強弱卻已見分曉。
等到女鬼退到了及第樓門外,周大通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左手隔空一掃,及第樓的大門便砰地一聲關上了,算是把女鬼給趕了出去。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緊接著,鬼老太婆的腦袋卻慢慢地往后轉,骨頭之間發出了咔咔聲,清脆響亮,聽得我頭皮發炸。
她的身體原地沒動,腦袋竟然轉動了一百八十度。
看到我之后,她忽然露出了怪異的笑,問道。
“你是干什么的?”
“過路的,歇歇腳就走。”
鬼老太婆的鼻子動了起來,使勁嗅味道。
很快,她就聞到了五谷的香味,身體飄香了供桌。
“這是誰的?”
“是送給你們的。”
鬼老太婆伸手抓起一把稻米,放到嘴里,咀嚼了起來,聲音在及第樓里回蕩著。
很快,周大通也飄了過去,開始吃五谷。
老兩口吃得津津有味。
五個木升的糧食,沒一會兒就被他們老兩口給吃光了,看得我頭皮發麻。
心滿意足后,老兩口便回到了棺材里。
棺材蓋自動合上,一切算是塵埃落定了。
我靠著木柱子休息。
“唐勝,唐勝……”
外面又傳來了女鬼的喊聲。
我捂著耳朵,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
但她的聲音擁有非常強大的穿透力,我怎么著也擋不住。
就在這時,鬼老太婆在棺材里大喝道。
“滾!”
女鬼的聲音驟然消失。
我起身環顧四周,真得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心里不由得對王媒婆更是敬畏。
她太牛了。
但是,當我回頭看到掛在木柱子上的燈籠時,不由得嚇了一跳。
燈籠里的蠟燭,竟然變弱了。
我趕忙把燈籠提起來,生怕刮進來的風把它給吹滅。
這一提,燈籠里的蠟燭果然重新燃燒正常,光亮照人。
但很快我就發現,這及第樓里邊根本沒有風。
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我把燈籠重新掛好,靠著木柱子休息,但卻不敢閉眼,只能這樣艱苦度過一分一秒,直到天亮。
看到太陽已經出來了,我這才提著燈籠離開及第樓。
下山時,我也碰到了王媒婆。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看到我沒事,也是松了口氣,說道。
“昨晚上沒發生什么事吧?”
“一切正常。”
“那就好。再去及第樓里躲一晚,那個女鬼就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我信心滿滿地點頭,問王媒婆,這次要買什么?
王媒婆爽快地說。
“今晚上是最后一晚,也是最重要的一晚,需要你破費點。”
“你盡管說。”
“第一晚,你給周大通夫妻倆供奉了小三牲。第二晚,你給他們供奉了五谷。今晚上,你要下重禮,供奉六畜!”
“什么六畜?”
“豬、牛、羊、馬、雞、狗,全要活物。”
王媒婆這話把我給驚著了。
豬、羊、雞、狗,這都不難。
但是牛和馬,這可是大型牲畜,花費很大的。尤其是馬,我們西南地區不是產馬地,很少有人養馬,就是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正當我為此煩惱的時候,王媒婆卻說。
“這兩天我一直在讓人幫忙打聽,看看哪兒有賣牛和馬的。”
我聽了眼前一亮,問道。
“怎樣?”
“總算是打聽到了。”
她馬上遞給我一張紙條,讓我照上面的地址去找,就能買到,價錢她都跟人談好了。
我聽了異常激動,差點想擁抱她。
“王媒婆,我要是躲過這一劫,以后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絕沒二話。”
“等以后再說吧,先去買。”
“好。”
下山,我騎著摩托車,按照王媒婆給的地址就出發了。
但出了趙家莊,在拐彎的時候,我因為太著急,竟然沒有看清楚路,差點撞上一輛車。
停下來,我趕忙向人道歉。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人。
他很詫異地喊了一聲。
“唐勝?”
我這才看清楚,竟然是郭不道,我郭叔。
一陣喜出望外。
我連忙問道。
“郭叔,你怎么在這兒?”
“我得空,就特意來看望你們。”
“郭叔,實在是抱歉。我爸住院了,不在家。”
郭不道好奇問。
“就是上次那家醫院?嚴重嗎?”
“不是特別嚴重。郭叔,我這兒有急事,實在是沒法招呼你。要不,你先去我家吧,鑰匙就在門口晾著的衣服兜里。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你……”
“郭叔,我先走了,我家見。”
慌慌張張地騎著摩托車往前趕,我也不想這樣的,但王媒婆給的地址,離趙家莊很遠,騎摩托車都要兩三個小時,來回就要五六個小時。
再算上要睡覺,還要做好準備,我的時間確實很趕。
但是,讓我沒想到,正是我這匆匆離開,卻差點讓我沒命。(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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