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未曾探到她的脈搏心中愕然,摸心跳又是絕對行不通的,我便去探她的鼻息,依舊沒有。
怎么會有人沒有脈搏鼻息?莫非,南雨憶真的死了?鬼怪之說,莫非是真的嗎?
我正愣神,南雨憶突然張開了嘴,牙齒森森,朝我胳膊咬來,李儒似乎早有預料,及時拉開我的手。
景姨哀嚎一聲,眼淚又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我不相信,想再去試一次,李儒拉住我,沖我搖搖頭:“別去,她能吸你身上的陽氣。”
“怎么會這樣!這不是真的!雨憶,我可憐的雨憶啊,告訴媽這都是假的!”景姨難過得快要昏厥。
沒人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這個可憐女人發泄,我看向南雨憶,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十分冷漠,與昨晚沒有什么差別,這種冷漠并不正常,與其說是冷漠,不如說是她無法做出其他表情——她已經無法控制臉上的肌肉了。
等到景姨稍微冷靜了一些,李儒才說:“她必須離開,現在有兩種方法,一是完成她未了的心愿,二是我強行送她走。”
景姨沒怎么糾結就選了第一條路,她啞著嗓子說:“雨憶,你有什么沒了的心愿,就和媽說,媽幫你。”說著說著,她的眼淚竟然又掉了下來。
南雨憶沒有一點反應,景姨淚眼婆娑求助地看向李儒。
“她這種狀態無法直接表明自己未了的心愿,但逗留陽世的三月期間,她一定透露過,”李儒又想起什么,肯定地說,“一定有什么是關鍵。”
景姨在嘴里念了許多遍,努力地想著曾經的事。
我靈機一動,說:“會不會和南雨憶的爸爸有關系?”
李儒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終于信了,現在南雨憶的事要緊,即使氣得牙癢癢,我也忍住了。
我話剛落,王許言和景姨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變了,景姨的反應更大一些,幾秒后,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哭著說:“我知道了!雨憶是想見她爸,雨憶肯定是想見她爸!”
從景姨的敘述中,我知道了南雨憶自幼學習古琴,小學六一匯演時,南雨憶有一個古琴獨奏的節目,這個節目就是《離人曲》。南雨憶把這件事當做很自豪的事,和她爸說了好幾遍希望他能來,可南雨憶的爸爸終究沒有出現。
南雨憶再也沒機會為她爸彈上一次古琴,她的手在后來的一次意外中摔斷了,她便再也沒碰過,直到三月前,她突然彈起了《離人曲》。
或許這件事南雨憶從未忘懷,她希望能夠在自己的父親面前表演,希望能得到這個男人的夸獎,可三個月的彈奏,她從來沒有等到過他。
我不由疑惑,“南雨憶爸爸三個月都沒回來?”
景姨沒有回答,她痛苦地問:“如果……如果雨憶見到她父親后失望了,會有影響嗎?”
“死人的愿望比活人要簡單的多,”李儒又給她打了一劑定心針,“即使出了意外,我也會把她送走,不會傷她分毫。”
景姨臉上的憂色并沒有減輕多少,她點點頭:“好,我……我這就去把她父親給叫來,許言,你跟我一起去。”
王許言很明顯也是知道南雨憶家中的情況的,她應了一聲,就和景姨一起朝外走去。
經過南雨憶身邊時,景姨的眼淚又止不住往下落,王許言輕輕抱了抱她。
我也想跟上去,景姨卻發話了,“小楊,麻煩你在這幫我照顧雨憶了。”
我意識到了,她不愿意讓我一同去。
她們倆出去了,屋內就只剩下我和李儒兩個人,還有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南雨憶。
李儒越過我坐到沙發上,坐姿有些古怪,屋內光線暗,剛才情況又危急,我這才發現李儒的臉更白了,似乎……是受傷了。
他突然吩咐我:“把琴和琴桌都搬到這里來。”
看他臉色這么差,我便也沒和他爭執,老老實實去辦他吩咐的事情,南雨憶房里有股臭味,并不太重,可整間屋子都是。
世界上難道真的有鬼和僵尸這類東西嗎?我感覺我的世界觀搖搖欲墜。
我先把琴桌和琴凳拿了出去,出去時,南雨憶已經站起來了,表情冷漠,身體僵直,我心中一驚,李儒沒和我解釋什么,只是讓我把東西放好。
我把桌凳安置好后,李儒從包里拿出一個搖鈴,隨著鈴聲響起,南雨憶慢慢地朝桌凳那邊走去,然后坐到了凳子上,我又進去把琴拿出來,小心地把琴放到了桌上。
準備就緒后,我坐到李儒旁邊,李儒閉著眼睛沒搭理我。
我無聊之下,就開始思索,怎么景姨和王許言要專門跑上一趟,現在手機不是已經很普遍了嗎?
幾個鐘頭過去,景姨和王許言終于回來了,除了她們,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一動也不動,這就是南雨憶的父親嗎?
景姨和王許言都沒有要和我們解釋的意思,景姨問李儒接下來該怎么辦。
即使南雨憶父親是這副模樣,李儒臉上也沒任何變化,似乎已經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場面,他兩手掐訣,南雨憶背后的黃符立即飛了下來,與此同時,那股腐爛的氣味彌漫了整個房間。
南雨憶臉上的神情依舊冷漠,她緩緩張口,冰冷艱澀的話從她口中流出,“爸爸,我好想你。”
景姨抹了抹眼淚,輪椅上的男人卻沒有一點反應,一個念頭出現在我腦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很多事情就能說通了——他是植物人!
王許言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點了點頭。
南雨憶依舊在說話,她說:“我終于見到你了,爸爸,我給你彈琴,你還沒見過我彈琴呢。”
她慢慢撥動琴弦,琴音奏起,歌聲也響起,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這聲音遠不如第一次聽到的動人。
南雨憶手指撥弄琴弦的速度越發慢,她的指尖一點點腐爛,碎肉星星點點散落在琴上,喉嚨里發出的歌聲也越來越古怪,無論從哪種角度,這一幕都是詭異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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