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膳后，老爺子就拉著蕭蘊講經義去了。

他要讓林花楹看到自己的厲害之處，然后自覺的將好吃好喝的都送到跟前來！

可林花楹關注點并不在他們二人身上。

她邀請程小蕓品鑒自己與蕭蘊一同完成的菜園子。

菜園子的整體構造很有蕭蘊的風格，程小蕓一眼就看出來是蕭蘊布置的。

“這木牌上的字，是大嫂寫的？”程小蕓歪著頭觀察木牌上缺胳膊少腿的字兒，一語中的。

林花楹鎮定點頭。

“大哥居然沒有撕掉重寫？”程小蕓拍拍自己的小腦袋，“大哥變了好多。”

“我還想畫張畫，把我跟蕭蘊都畫上。”林花楹找出空余的木牌，插在菜園子入口處，又看了程小蕓一眼，“把你也畫上。”

程小蕓眼睛里盈滿歡喜：“大嫂，我來幫你。”

等老爺子結束了對蕭蘊的教學，他與蕭蘊一同走出來，邊走邊說：“你才思敏捷，可這字寫得有些潦草，要多下功夫去鉆研。”

他說著，看見木牌上那張畫，腳步一頓。

“丫頭，你們這畫的菜園子結構圖？”老爺子湊上前去，認真觀察一番后，問。

林花楹：“……”

程小蕓：“……”

“我們畫的人。”林花楹看了又看，“這明明就是人。”

這是她與程小蕓共同完成的，名字也是經過細心挑選的，就叫——三人菜園子快樂收獲圖。

代表她的小人手里拿著鐮刀，代表程小蕓的小人則是從地里拔出一根胡蘿卜。

“為什么我在邊上站著？”蕭蘊似乎看懂了圖畫，指著三個小人中唯一一個不做事呆站著的小人問。

“小蕓說你愛干凈。”林花楹道。

剛剛創作的時候，程小蕓跟林花楹說了不少蕭蘊在程府上的事兒。

年幼的蕭蘊潔癖很嚴重，見不得臟。還特別愛穿白色的衣服。

有一次出去玩，為了不弄臟衣服，愣是坐著看她跟程春芳玩了一下午，都沒受誘惑。

老爺子：“……”怎么看出來的？

蕭蘊掃過自己打了一個補丁的士子服，說道：“我可以幫忙運東西。”

“好。”林花楹又在畫上涂抹幾筆，給代表蕭蘊的小人手里加了輛拖車。

蕭蘊陪老爺子出村，又送著他上了牛車。

-

重云書院的考試結果出來了。

程旭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的。

錄取名錄貼出來的那一天，程府的小廝天還沒亮就去盯著了，看到名錄立馬就跑回來報信。

程夫人方氏、程春芳都在程旭屋里，聽到這個好消息，方氏讓婆子給府里頭的下人都發了賞錢。

“我就說我的兒子，肯定能得第一名，不是什么鄉下的阿貓阿狗能比的。”方氏欣慰的瞧著自家兒子。

這親生的，跟錯抱的就是不一樣。

她看自己的親生骨肉，是越看越順眼。

程旭也與親近，不似蕭蘊，從前總是往程野那兒湊，對她這個當娘親的卻不假辭色。

“是第一名？蕭蘊呢？”

屋子的氣氛有一瞬的尷尬。

“好端端的，大哥提起那人做什么。”程春芳癟了癟嘴，“他那樣的，竟也敢去考重云書院？”

程旭音色溫潤，“蕭蘊的確是去考試了，我聽說他來鎮子的路上遇到了山賊，本來是趕不上考試的，可不知怎的竟被老虎救了，有人瞧見老虎馱著蕭蘊來考試。”

后半段是程旭找人打聽出來的。

進入鎮子后，蕭蘊就給老虎指路，走的都是偏僻的道兒，再加上那個時間段人不多，沒幾個人發現老虎。

也就沒有引起轟動。

若不是程旭事后特地去打聽了，也不會知道此事。

而山賊，是程旭找去拖住蕭蘊的。

方氏面不改色，神態中隱隱透露出一股子厭惡與輕視：“我早就說過了，他能考上秀才，靠的都是我們家，沒了我們家，他蕭蘊什么也不是。”

“去參加了考試又如何？我可不信他能考上。”

程春芳想起章閆對自己的冷遇，對林花楹的特殊，道：“蕭蘊跟他媳婦都是灰頭土臉的命，就該老老實實的待在鄉下，總往鎮子上湊做什么？山雞，難不成還能變鳳凰？”

“娘親，重云書院的新院長好像大有來頭？”程旭突然問方氏。

“他是前太子太傅，雖是寒門出身，可深博遠智，深得皇帝的信任，兼任國子監祭酒，桃李滿天下。人從京城走了，可人脈不會走。”方氏拿出一串佛珠悠悠轉著，“你要是能做他的親傳弟子，便能借他的勢，直上九天。”

程春芳理所當然道：“大哥可是第一名，肯定能當院長親傳。”

“能得院長幾分教誨，我便心滿意足了。”程旭面上顯出幾分向往。

“馬上貴人就要到鎮子上了，到時候我帶你們兩個去拜訪貴人。”方氏意味深長道。

-

程小蕓知道蕭蘊報考了重云書院，也一直在盼著出成績的這一天。

她等在程旭的院子外，等小廝報完信出來，逮住人問：“我大哥考得如何？”

“不是府里的大哥，是石頭村的大哥。”

“小姐何不如自己去瞧瞧？”小廝是程旭的小廝，仗著程旭在府里受寵，說話做事頗為張狂。

程小蕓垂眸。

程野八字硬，迎了四房小妾都沒了，小妾們生的孩子除了被方氏抱養在身邊的她外也都沒了。

算命先生說，方氏的八字夠正，才壓得住程野的硬氣。是方氏的八字鎮著，程小蕓這個妾生女才能活著。

“程小蕓，你不是被母親禁足了，跑出來做什么？”程春芳扭著腰肢出來。

小廝頓時換了張笑臉，“大小姐，她向小的打聽蕭蘊考得如何。”

程春芳上上下下瞥著程小蕓，從鼻子里，也是從心里哼出聲：“程小蕓，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程府的小姐，他蕭蘊是鄉下窮書生，整日與他攪和在一塊，整個程府都要因為你丟臉！”

她作勢要走，又折了回來。

程春芳定睛看程小蕓的臉，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程小蕓臉上的紅疹的確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