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聽話的抱著小澤從屋里走了出去,這才覺得,外面的空氣雖然燥熱,但是清爽多了。這屋里的烏煙瘴氣,我還真是無福消受。
我從屋里走了,但是屋里的議論聲卻一點都沒有停下來。我就知道,嫁給孟老二是個天大的笑柄,即便過去了快兩個月的時間,這些人只要聚在一起,還是要說三道四。
“你說這丫頭命也真是苦,李老三算是什么東西??!她娘也真是瞎了眼……”還是張二德的女人的聲音。
“那能怎么著,這女人的命都是父母給的,好在是嫁到孟家,也美人虧待不她?!眲⒋渖彽恼f道,她忙著打牌,對于這些閑言碎語的事情,估計還是忌諱著我,沒有過分的跟著她們一起八卦。
“聽說你們家那個老東西對她不錯?”這一句訕笑不知道是從誰嘴里說出來的,我聽到之后,只覺得心一下子加快了跳動,耳根子也不由自主的紅了。
“不錯是不錯,只是……”劉翠蓮緊接著說了什么,我沒有聽到,她壓低了聲音,和那幫女人們在一起小聲的嘀咕了幾句,而后我就聽到屋子里爆發出喜悅的笑聲來。
“哈哈哈……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我心里不由得疑惑,恨不得當面質問她們剛才說的話,又怕自己不知輕重進了別人的圈套。
所以,我索性就帶著小澤在外面呆著,這樣也算是覺得清靜許多。小澤在一旁逗弄著張二德家里的貓,我靠在外面的陰涼處打盹。
卻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走來,繼而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入到我的耳朵里了。
“這是張永遠的家嗎?”我一睜開眼瞼,就見赫長貴一身長衣長褲站在正房門口,屋子里正在搓麻將,他一身書生氣立在那里,倒是顯得格格不入。
張永遠是張二德的兒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就在鎮上的初中里上學。赫長貴出現在這里,莫非是張永遠出了什么事情?
我好奇的靠近,卻見張二德的女人只是從牌桌上抬起眼瞼往門口的方向瞟了一眼,“怎么?有啥事?”她就看了赫長貴一眼,便繼續回到自己的牌桌上去了。
“九餅!”張二德的女人扔出一張牌的時候,赫長貴的眉頭蹙的更緊了。他還是當初那般瘦,配著這樣的身高,便顯得有點形單影只的感覺。
“哎呀,我胡了!”張二德的女人興高采烈的叫起來,一把將身邊的牌攤開,劉翠蓮手里的牌還沒有丟下去,滿臉都是惱意。
赫長貴就一直站在門口沒有做聲,他背對著門口,光從他身后照射進來,沒有人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張永遠出事了!”就在張二德的女人大呼小叫的時候,赫長貴的聲音傳入到她的耳中。那一刻,她就好似是被人潑了一瓢冷水一般。
“什么?”她好似沒有聽清一般,扭轉頭看向赫長貴。只是那張被肥肉堆砌的臉上,卻寫滿了不相信。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一個個看向正門口。此時,赫長貴收獲了屋里所有人的矚目。
“赫老師,您先進去吧!”我在身后說了一句,赫長貴進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此時他一回頭看到我也在這里,抿著薄涼的嘴唇,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進了屋,面色凝重?!澳銈儭€是回避一下吧!”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張二德的女人,此時好似才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
她只有這么一個兒子,成績雖然一塌糊涂,但好在長得人高馬大的,她的打算是等張永遠讀完了初中,就和父親一起去城里做建筑工人,這個行當雖然辛苦,但是來錢超快。
“到底什么事兒?我們家永遠怎么呢?”張二德的女人已經沒有了耐心,她那雙剛才被麻將熏陶過的眼睛里,終于有了焦急的神色。
赫長貴說話向來都是不緊不慢的,他還是環顧了一下四周,這些女人也都沒有一絲想要離開的意思,畢竟,在這村里想要聽到一點新鮮事兒,那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張永遠現在在醫院,恐怕快不行了……”赫長貴的話還沒有說完,張二德的女人便瘋了似的撲向了赫長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使勁兒的推搡著他。
“你說什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家永遠明年就畢業了,他上個月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不得不唏噓的事情??伤齻儺吘怪皇桥月犝撸瑹o法感受到當事人內心的痛。
“嫂子,你先冷靜一下,聽聽赫老師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身旁的一個女人一把扶住張二德女人的肩膀。
我一直都覺得張二德的女人和劉翠蓮一樣,彪悍冷漠,這個世界上很少有東西能夠打倒她們。但是在這一刻,我才明白,其實每個人的心底都有軟肋。
張二德的女人此時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淚水無聲的順著眼角劇烈的滑落,她整個身子都有些重心不穩,旁人立刻拉了一把椅子,扶著她坐下來。
“張永遠和社會上的一幫年輕人聚眾賭博,輸了錢給不了,就遭到一頓毒打,現在還在醫院搶救,恐怕兇多吉少。”
赫長貴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以前上學時,我最喜歡他在課上朗誦文章,但是此時此刻,從他口中吐出的每個字眼,對于屋子里的人來說,都徒添了一道悲涼的陰影。
聽聞到這個消息,張二德的女人一下子就放聲痛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子呀!他才15歲呀!我這該怎么跟孩兒他爹交代呀!”
她的聲音粗莽,在這屋子里猛然一哭起來,便覺得有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息涌動起來。婦人們聚集過來勸說她不要她傷心,也許孩子吉人天相能夠躲過此劫,可是我從赫長貴的臉上,卻分明看到一種塵埃落定的悲涼。
伊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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