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擦著兩人的身體疾駛而過,無聲地解釋了男人剛才那番舉動的原因。
林沐晴對此不以為意,整個心思卻放在了自己臉上未干的淚水上,于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試探出聲:“你再仔細(xì)看看我這張臉,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我?”
清冷的眼神在她的臉上淡淡地掃了一下,將手中的銀子突然收了起來。
“剛才我利用了兄臺,現(xiàn)在我又救了兄臺,自此兩不相欠,后會無期!”
男人下完通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林沐晴卻慌了,已經(jīng)被他輕薄了兩次,自己卻就這么輕易地放他離開,自己豈不是吃了大虧!
于是,她上前一步,緊拽住了男人的衣袖,言辭懇切道:“公子,帳可不是這樣算的,你利用了我,壞我名聲,是你該負(fù)全責(zé),而你雖然救了我,卻沒有問我愿不愿意讓你救,你就擅自出手,所以這個救命之恩,我是沒有必要一定要應(yīng)下的,這樣算下來,公子還是欠我的!”
聽她講完了這么一大通的歪理,結(jié)論就是他剛才一舉,純粹是多管閑事!
一念及此,男人的唇畔微勾,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要賬的清秀男子,幽幽地開口問道:“欠下的帳,兄臺想要我怎么還?”
聽他這么一說,林沐晴將方才的疑惑壓下,回歸到正事上來。
她探索的眼神迅速地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掃了一圈,見他穿著華貴,渾身透著一股雍容之姿,便料定此人必定非富即貴,也許能幫著引薦一下,畢竟顧子燁高門大戶的,也不是她想醫(yī)治,人家就給她醫(yī)治的。
心里打好了算盤,林沐晴就開了口:“不知道公子可否認(rèn)識顧將軍獨子——顧子燁!”
“顧子燁!”白衣男子雙眉一挑,眼中染了絲玩味,顯然對她的這個問題頗感興趣。
“認(rèn)識倒是認(rèn)識,不知公子提到此人是何用意?”
聽他說認(rèn)識,林沐晴心里一喜,面上就帶了笑意,她直言相告說:“聽說顧子燁有斷袖之癖,大將軍只有他一個兒子,為此肯定頭疼不已,在下略通醫(yī)術(shù),想著能為將軍解了這個難題,也算是為國效力了!”
“為國效力?呵……”白衣男子輕笑出聲,笑聲中是掩不住的譏誚之意,“在下好意奉勸一句,你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公子能幫就幫,不能幫聽聽算了,何必如此羞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林沐晴被他唇角的那抹譏誚刺到,遂變了臉色指責(zé)道。
“在下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若傷到了公子,還望見諒!”
“算了,銀子拿來,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各不相欠,后會無期!”林沐晴不想在這兒和他整些虛的,既然他沒有幫忙的能力,她就退而求其次,拿錢走人!
白衣男子目送著林沐晴離開的背影,眸子里似是融進了清冷的月色,若有所思地凝視了片刻后突然喃喃出聲:“但愿后會無期!”
人聲嘈雜的街市上,林沐晴一邊走一邊嘟囔著:“帥是真帥,可就是嘴巴欠了點,眼神差了點!”
“聽說了嗎?顧子燁親口承認(rèn)他喜歡男人!”
“不會又是傳言吧?”
“真的,他可是當(dāng)著大家的面和他那個相好的親上了,還能有假,好多人都看見了!”
“哎!真是可惜了,顧大將軍可就他一個兒子,到他這里不是絕后了嗎?”
“顧子燁?”林沐晴眼睛一亮,忙湊上前去,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說的顧子燁就是顧大將軍的獨子顧子燁?”
其中一人點了點頭,一臉鄙視地回了一句:“星羅城里就他一個叫顧子燁的,除了他之外難道還會有第二個顧子燁!”
另一個也轉(zhuǎn)過頭來,隨聲附和了一句:“看來你是外地來的……”吧字還沒出口,在看到林沐晴那張臉時,臉色一變,猛地止了話頭。
“你說是不是因為顧將軍手上沾的鮮血太多,所以才報應(yīng)到了他兒子的身上,他……”先答話的人又開了口,繼續(xù)剛才被林沐晴打斷的八卦。
另一人臉色又黑了許多,還使勁地朝著說話的人擠了擠眼。
那人卻只當(dāng)是他眼里進了什么東西,一邊繼續(xù)說著顧子燁的不是,一邊靠近了些,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眨眼的人面色惶然地瞟了林沐晴一眼,突然伸手捂上了同伴的嘴,生拉硬拽地把他拖離了林沐晴的身邊。
林沐晴被二人怪異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
“喂!”她本想叫住那個一臉驚恐地看著她的人問問他到底在怕些什么,可是自己一開口,那人跑得更快了,就像后面被餓狼追著一般!
林沐晴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不解地自語出聲:“蘇晚晚這張臉也不至于那么嚇人吧!”
可是一路走來,整條街上的人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古古怪怪的,還有人背著她指指點點,林沐晴感覺自己就跟動物園里的老虎一樣,心情怪怪的!
“算了!管他們呢?”林沐晴瀟灑地甩了甩頭,掏出了六師兄留給她的草圖,上面詳細(xì)地標(biāo)注了顧大將軍府的位置,可是方向感本就為零的林沐晴愣是轉(zhuǎn)了半天還在街市上晃悠。
本就盯著她看的那些古怪眼神,變得更加怪異了。
林沐晴躬身錘了錘酸脹的雙腿,拉下臉來向著一旁賣胭脂水粉的大娘湊了過去:“大娘,請問一下顧大將軍府怎么走?”
大娘一臉不屑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便低下了頭兀自擺弄著攤位上的一盒胭脂,嘴里還沒好氣地喃喃自語道:“青天白日的,這就找上門去了?”
一看大娘愛答不理的模樣,林沐晴就一肚子委屈,她是找顧子燁治病,又不是找他拼命,為什么這大娘一聽說她要去將軍府就擺出一臉嫌棄給她看,她越想心里越不是味,便開門見山地問道:“大娘有話不妨直說,窩在心里難免傷了自己!”
大娘一聽她這理直氣壯的,索性抬眼看向她,直言不諱道:“你說顧大將軍戎馬半生,護得我們南熙天下太平,將軍就那一個兒子,你怎么就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林沐晴越聽越不明白,她明明連顧子燁長什么樣還沒見過,怎么就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了?于是就想仔細(xì)問個明白,可是剛要張口,大娘就一臉不耐煩地把她趕走了!
“莫名其妙!”林沐晴低喃了一句,轉(zhuǎn)身又來到了一個賣菜的老伯身旁,那老伯長得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個心善的好人,林沐晴想著這次肯定能打聽出將軍府的位置,可是她剛一靠近,還沒來得及張嘴,那老伯干脆收了攤子就離開了。
林沐晴唇畔的笑一下子僵在那里,她訕訕地望著老伯離去的方向,終于明白了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那就是她莫名其妙地就被整條街市上的人厭惡了!
既然沒人愿意幫忙,林沐晴只好靠自己,于是又將六師兄畫得密密麻麻的草圖拿了出來,迎著太陽光盯了半晌,直把自己折騰得眼都有些暈了,也沒看出什么眉目。
“哎!早知道就讓六師兄把我送到將軍府后再讓他走了!”林沐晴嘆了口氣,索性將那張看不懂的鬼畫符揉成一團扔了,又悶著頭往前找去,她就不信了,將軍府那么個高門大戶的,她會找不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林沐晴走路走的鞋底都磨薄了,還是沒摸到將軍府的大門。
肚子骨碌碌地大聲抗議著,林沐晴摸了摸已經(jīng)被暖熱的銀子,唇角綻出一抹苦笑。
錢她是有了,可是整條街上的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竟無一人愿意賣給她一口吃的,所以說,自從那碗被打翻的面后,她還滴水未進,又走了那么多路,現(xiàn)在是又渴又餓?
“不行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林沐晴無力地嘟囔了一句,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了下來。
一雙黛青色長靴突然映入林沐晴的眼簾,只見那雙腳稍作停留了片刻,又徑直從她身邊越了過去。(112)
寒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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