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禮坐下后,胡仵作才道:“以后大家就是同行了,有什么不懂的,你便問我。哎,女孩子做這行業真是為難你了?!?/p>
林曉淡淡一笑,說道:“今日來,還有另一要事相求。”
胡仵作摸著山羊胡子,笑瞇瞇道:“說來聽聽。”
林曉便把今日在衙門里看到白家老夫婦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問道:“當初白姑娘真的是死于溺斃嗎?那張驗尸單我看過,語焉不詳,也沒有提到肚腹鼓脹,指甲含泥等溺斃特征,這里面是有何緣故?”
胡仵作沉吟了半晌,爾后道:“又到這個日子了?哎,那白家老哥也真是倔強,這么多年了,還沒死心?!?/p>
林曉耐著性子,等胡仵作感慨完之后,聆聽他對這件案子當初的驗尸判斷。
胡仵作回憶著朦朧的往事,道:“發現尸體時是個不錯的好天氣,我趕到的時候,尸體已經被白家夫婦撈起來了?!?/p>
“我驗看時,尸體的確沒有明顯的腹部鼓脹現象。我記得當時還特地詢問了一下,白老哥說一撈起來就是如此。我當時就懷疑是死后拋尸井中,但我驗看許多遍,死者除了腳踝處有骨折現象外,沒有其他明顯傷痕?!?/p>
“我琢磨不定,把所驗結果唱喝給書吏記載。縣令大人推斷是失足落井,扭傷了腳踝,匆匆結案。及后再審已是兩年后,尸體已化白骨,我卻愛莫能助?!萃獾挠隄u漸停了,可天色也黑了。
胡仵作說完之后,看了看外面,頗為困惑道:“我至今還未明白死者為何落井后卻沒有嗆入井水。”
林曉旁敲側擊道:“胡前輩說這些,難道不怕得罪某些人嗎?”
胡仵作笑了笑,說道:“當初那位縣令得罪了大官,已經被擼掉烏紗帽了,我怕他做啥?”
林曉點點頭,胡仵作沒了威脅,話里話外透露著一股懷疑,應當可信。
難道白水靈當初真的是被謀害的?
告別了胡仵作,林曉看到天都黑了,不由皺了皺秀眉。
何泛舟連忙道:“林姑娘,天色已黑,路不好走,不如到我家暫住?我小妹單獨一個房間,你可以跟她睡一塊兒?!?/p>
林曉有些心動,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是搖頭拒絕了。
縣城里有客棧,她寧愿去客棧投宿一晚,也不想引來何家人的不喜。
何泛舟勸了幾次都被林曉拒絕,于是只好作罷,將林曉送到了一間客棧投宿。
翌日,東方露出魚肚白,碧空如洗。
林曉梳洗之后,迅速趕到衙門。
她來到了勤勉堂,晃了一下算是應卯。
不過霍青山連看都沒看她,正在將一些文件收拾妥當,打算在去白水鎮的路上接著批閱。
林曉見狀,識趣的回到文檔庫房里看律法文書。
沒到辰時,霍青山已點齊了人馬,準備趕往白水鎮勘察案發現場。
林曉被叫去陪著兩位老人家,坐在第二輛馬車里,她這仵作便又成了丫鬟。車馬轔轔,一路顛簸。
林曉坐了大半天的時間,總算來到白水鎮。
白水鎮很小,但由于地理位置有天然獨到之處,成為周圍村莊趕集的場所,蓋起了不少磚瓦房。
白老漢夫婦應是頗有資產的一戶人家,住著一套簡單的三進房屋。
兩個老人家住在正房,后院曾經是死者的住處,但現在已經荒廢許久了。
霍青山和眾人跟隨著白老漢來到當年的案發現場,后院的一口老井周圍。
看到這口磚石砌起一尺高的八角井,霍青山和林曉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井口有這么一道護欄,失足摔落的可能性小了很多,除非這個白水靈站在了只兩寸寬的護欄上玩耍。
十六歲的少女,生性溫婉寧靜,想想便知無這可能。
井口并不大,直徑不到一米。
霍青山心中有所判定,探頭看了看井,問道:“井深幾何?水深幾許?”
白老漢連忙答道:“井深四丈,水深半丈,遇那澇期,可達一丈?!?/p>
霍青山點了點頭,又問道:“打撈死者時,死者是頭下腳上么?”
白老漢答道:“打撈前,我閨女浮在水面上,背部朝天,頭與手腳皆垂于水中,不知道是頭向下還是腳向下?!?/p>
霍青山沉默了。
林曉在井口邊看了一陣,隨口問道:“死者身上當時有無傷痕?”
白老漢沉吟一陣,搖搖頭,道:“皮膚都泡白了,沒有看到任何傷痕,只記得衣裳破裂許多。”
林曉皺了一下眉頭,問道:“衣裳怎么會破裂了?投井自殺的話,沒道理還把衣裳撕碎的?!?/p>
白老婦抹淚道:“那縣令說,許是井中磚石勾破了衣服,不足言道。”
霍青山冷嗤一聲,繼續檢查其他地方。
因為十年前有縣令調查過,所以這次霍青山也沒帶多少人來。除了貼身小廝石頭之外,就只有王多祿和何泛舟兩個捕快。
人來再多也沒用,能查到的早就查到了。
王多祿一路上就心不在焉,顯然不愿在這案子上多花心思,此時檢查也極為敷衍。何泛舟大約是覺得兩個老人家可憐,辦事還算細心。
霍青山鳳眼如炬,掃視著整個院子,不局限于八角井周圍。
林曉是唯一一個沒有去查找線索的,她扶著老婦人道:“白婆婆,不知道可否帶我們進白姑娘的房間看一看?”
霍青山頓時兩眼一亮,看向了白老漢。
白老婦連忙去取了鑰匙,打開了后院的廂房,讓眾人進去觀看。
“這屋子我時常有打掃。”白老婦說道:“里面的擺設都跟當初無兩樣,一直沒動過。”
霍青山打量了一眼,問道:“當時這屋子里可有什么異樣?可有什么地方凌亂了?有血跡否?”
白老漢搖搖頭道:“沒有,這屋里干干凈凈的。”
白老婦想了好一會兒,說道:“我記得當初水靈的房門虛掩著,我們找了一會兒都沒找到她,最后才在水井里發現了她的尸體?!?/p>
何泛舟好奇問道:“你們住在一起,怎么人消失了兩天才發現?”
白老婦忙解釋道:“當初我們夫婦倆去吃親戚的喜酒,本想帶著水靈一起去,但水靈不想舟車勞頓,便留了下來。等我們兩天后回來,她就出事了。”
林曉輕聲道:“卷宗上有記載?!?/p>
何泛舟尶尬地摸摸頭,接著尋找線索去了。
石頭便問:“你們不在家,但左右都有人家,他們可曾聽到什么動靜?”
白老頭搖了搖頭,道:“當初左鄰右舍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興許是聽漏了,或者是剛好不在家?!?/p>
霍青山皺了皺眉頭,見眾人搜查無果,便揮手讓眾人先撤離,回臨時落腳的客棧歇息。
回到客棧后,眾人湊在一起吃飯,霍青山特地讓林曉跟他坐在一桌。
霧青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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