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林倩兒，我直接把車開到了醫院。

時間還早，但醫院內部大院的停車場已經停滿了車。我只能把車停在醫院外面的路邊，然后一路小跑到林倩兒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除了不斷小聲呻吟的林倩兒外，還有潘文柏和一個醫生。他們倆此時的臉色都很難看。

見我進來，潘文柏立刻過來迎我。“蕭哥，你來啦。”

“林倩兒怎么了？”我一面靠近床一面問。

潘文柏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早上我過來的時候，她就一直這樣，”他把目光移向之前我見到的那個醫生，繼續說，“醫生說他也不知道林倩兒是怎么回事。”

男醫生本來就皺著的眉頭變得更緊了：“已經給她化驗血了，白細胞是有點高，但也不是很夸張。頭部也做了檢查，沒發現什么問題啊。”

醫生接著把臉轉向我：“實在不行，你們就帶她去別的醫院再看看，別給她耽擱了，我這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

我立刻對醫生道了謝。“感謝您這么上心，我們再想想辦法，您先去忙。”

醫生走后，我對潘文柏說：“走，帶林倩兒去找萍姐。”

“你說的是那個大仙？”潘文柏立刻就板起臉來，顯得老大不情愿。

“林倩兒現在病的很重，繼續這么拖下去，人可能真的會出事。反正已經這樣了，先死馬當火馬醫吧！”

潘文柏用極不明快的語氣應了一聲。我倆準備將林倩兒抬到車上去。我背她肯定是小菜一碟，可考慮到潘文柏一直都暗戀林倩兒，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他，幫忙把林倩兒抬到了她的背上。

他背著林倩兒，臉漲得通紅。

“沒事吧？”我問他。

“沒事！”他發出像是正在拉屎一般的聲音。

把林倩兒背到車上時，潘文柏已經累得快虛脫，氣都喘不勻了。我幫他把林倩兒安頓在后座，開車朝萍姐那趕去。

一路上我都在回想這幾天發生的怪事。發生這么多事，已經不得不讓人相信，這個世界是有另一種東西存在的了。正如于夕子所說，就算那種東西不是鬼，肯定也是目前的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潘文柏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一路上也沒有開口說話。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把車開到了萍姐所在的小兒推拿中心。我把車停在萍姐門市前的停車位，和潘文柏一起把林倩兒從車上架下來。林倩兒仍然暈乎乎的，身體如同散架了一般。把她弄到萍姐屋里，弄得我出了一身汗。

萍姐似乎一直在忙，我們到了好一會，她才從里側的按摩屋里走出來。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帶孩子的家長。

將家長和孩子送出去后，萍姐來到我們身邊，她的眼睛幾乎剛落到林倩兒的身上，立刻便瞪得溜圓，用責備的語氣說道：“你們怎么才把她帶過來？”

我心說，這都是好不容易才弄過來的。潘文柏平生最煩這些自稱大仙的人，臉拉長得像頭驢臉，指望他和萍姐說話是不可能了，只能由我出面。

“還來得及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勉強吧，”萍姐兩邊的眉毛幾乎擰到了一塊兒，“再晚一點，人估計就完了。”

居然有這么嚴重，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把人抬進來吧。”萍姐扔下這句話，自己先抬屁股朝里側的按摩屋進去了。

我對潘文柏遞了個眼神，意思你還愣在這干什么，還不把心愛的姑娘抬進去？

結果潘文柏像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我終于坐不住了，盯著他問：“你還在這尋思啥呢？把林倩兒抱進去啊？”

潘文柏像個鬧別扭的孩子。“我不去。”

我真是服了他了，是不是書讀多了的人都是這副德行？沒辦法，只能我把人帶進去，他別吃醋就好。

我用公主抱的方式把林倩兒抱到了里側屋里的按摩床上。此時的萍姐已經換了身衣服，看上去已經像個正經大仙兒了。

“去幫我把門從里面鎖上，暫時先不接客了。”

“接客”這個詞聽起來怪怪的，但我仍然照做，回到大廳，把門從里面反鎖上。往回走的時候，我才發現潘文柏已經不在大廳里了。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

我再回到按摩室的時候，眼珠子差一點從眼眶里掉出來。萍姐已經將林倩兒扒了個精光，手里握著個毛筆，似乎正準備在林倩兒的身上寫什么東西。

我腦袋先是一熱，跟著立刻把頭扭過去，感覺體溫好像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度。

萍姐見狀，來了句：“看到自己的女朋友還不好意思了？別和我說你倆還沒那個什么過？”

可不就是沒有過，她也不是我女朋友啊！

我剛要解釋，萍姐忽然又說：“趕緊過來，還得要你幫個忙！”

“啊？幫什么呀？”我側過身問，確保自己看不到林倩兒的身體。

“你到這來，杵在那怎么幫？”

我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心想，阿彌陀佛，現在是治病救人，我蕭何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一定不會帶著邪念。

結果等我來到躺著的林倩兒面前時，發現自己想多了，萍姐已經用一塊紅布將林倩兒的身體整個蓋上了，只露出個腦袋。

我正想問萍姐需要我做什么時，她遞過來一個硯臺和一個墨塊。“幫我磨墨。”她說。

我心里合計她這陣仗弄得還挺大，文房四寶都快折騰齊了，忍不住好奇地問：“這是要干啥？”

萍姐來了句：“說了你也不懂，讓你干啥就干啥。”

類似的閉門羹我從小吃到大，也不差她這一回。她說怎地就怎地吧。

磨墨的時候，我問道：“她身上現在是還有臟東西唄？”

“那還用說么？”

我想起萍姐之前和我說過普通亡魂和怨靈的區別，又問她：“林倩兒身上的鬼魂是哪種鬼？”

萍姐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怨氣很重的鬼。”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氣。“是怨靈啊？”

“當然，如果是普通的鬼魂，我犯得著這么折騰么？”

“這么說，就是切腹自殺的金常安的鬼魂附到她身上了。”

我本來只是自言自語般地小聲嘀咕，萍姐聽了卻大搖其頭：“不是你說的那個人，自殺的人產生不了這么大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