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司婉抬眸瞪著司沐欣，重復了一遍，“滾，不然我就殺了你！

被司婉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殺意所震懾，司沐欣愣了下，還想要說些什么，被身邊沉默到現在的江雯拉住了，“你少說兩句，走吧！”

“……嬸嬸？”

司沐欣古怪地盯著江雯，這可是她打壓司婉的大好機會！

這么多年她忍受過來了，終于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江雯卻這么輕易地放過了司家父女倆？

“閉嘴，我們回去！”

被江雯這么一吼，司沐欣只得恨恨地跺了一下腳。

臨走前，司沐欣還不忘記在司婉買來的草莓上踩了好幾下，原本鮮嫩的草莓被踩爛成了泥。

紅色的草莓汁從塑料袋里流淌出來，像是眼淚，又像是鮮血。

等出了醫院后，司沐欣才急不可耐地問道:“媽，你不是還對司筠有感情？你別忘記了，他心里的人可一直都是江雪！

沒錯，司沐欣才是江雯的親生女兒。

而江雪是江家的養女。

一個卑微的賤女人不要臉地打著江家的名義攀上了司筠，還好意思說和司筠情投意合！

后來因為家族的干涉，司筠被逼無奈娶了江雯。

本來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也不錯，偏偏江雪陰險地為了能夠接近司筠而選擇嫁給他一個體弱多病的弟弟。

在婚后，司筠一直不肯碰江雯，被傳出去極為難聽，江雯只好給司筠下了藥。

她本以為只要司筠碰了她，他們的日子就能好過下去，沒想到陰差陽錯成全了司筠和江雪，而她則是被一個色瞇瞇的流浪漢奪去了清白。

江雯和江雪同時受孕，又在同一天生下了孩子，也就是司沐欣和司婉。在照萬兩個孩子時，有個護士粗心大意，弄混了寫著兩個孩子名字的吊牌，又因為司婉眉眼間與司筠有些相似，才將司婉誤當成了她生出來的孩子。這是江雯之后才知道的，她發覺司婉長得不僅像是司筠，那種媚骨天成的嬌態更像是那個女人，就到醫院查了一下。

司婉不是她的女兒，是司筠和江雪的！

江雯惱恨地策劃了一起車禍，在車禍中，司筠的弟弟司軒變成了植物人，江雪離世，剩下一個司沐欣被她接回了司家，以侄女的名義養在身邊。

江雯有苦說不出，畢竟司沐欣身上流的不是司筠的血。

司筠若是知道了司婉是江雪的孩子，也就會發現當年一夜情迷的對象不是她，而是江雪。

那她在江家就更沒有了立足之地。

江雯只好將錯就錯，在名義上，司婉依舊是她的女兒。

“非常抱歉，我們盡力了。”

從搶救室里出來醫生有些愧疚地說道。

在司老爺子住院的這段時間里，司婉做過多少努力，他們都看在眼里，但司筠手術剛結束后還沒度過危險期，又受了很大刺激，實在不行了。

他們也沒辦法了。

在聽醫生說完之后，司婉呆呆站在搶救室門口。

從她的角度，她可以看見司筠躺在手術臺上，一張白布蓋住了他的臉。司婉甚至都不知道在那張白布下的表情會是什么樣的。

司婉動了動干裂的唇，想說些什么，才發現她嗓子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你感受過這個世界上最深的痛楚嗎？

就是昨天還和你在一起談笑的親人，今天就永遠地離開了。

司婉以為她會痛到暈倒，就像是前幾次一樣，但事實上，她還站在這里，意識還清醒著。

不僅如此，司婉就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是之前流太多了嗎？

還是說這只是一場夢。

以前她數次籌不到爸爸的手術費時，司婉有設想過爸爸死后會是什么樣子

可當這件事如此真實地擺在司婉面前，司婉才發現她就連接受的能力都沒有。

爸爸。

真的死了啊。

司婉終于受力不住，跪倒在地上，耳邊她聽見誰的哭聲凄慘無助，連綿不絕。

過了很久，直到嗓子撕裂，發不出聲。她才發現，原來哭泣的人是她自己。

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爸爸。爸爸不在了，她已經什么都沒有了。那她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呢？

阿蕭，你有好幾次都詛咒我去死一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開心一點嗎？

當萬蕭顧收到司筠的死訊時，他本以為他的心情會輕松許多，但不知為何感到了額外疲憊，就連工作都進行不下去。

萬蕭顧只好將面前繁多的文件推開，轉身遙看著天空，借此想要放松一下。

他還記得他最開始彈鋼琴時，因為不熟練，彈奏出來的聲音十分難聽，司筠就握著他的手一點點地教他。

一曲終了，坐在一邊趁司筠不注意偷偷吃糕點的司婉才抬起一張滿是蛋糕碎屑的可愛小臉，敷衍地鼓掌。

“阿蕭彈得真好聽，阿蕭最棒啦！”

他那時又好氣又好笑，“你啊，光萬著吃糕點，哪聽得進去鋼琴聲？”

“嘿嘿，下次不會了。”

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司家情況如何？”

沉默許久，萬蕭顧按捺不住詢問起了金浩。

金浩想了想，有點不敢開口，見萬蕭顧還在等著，他只好鼓起勇氣說出了實情。

“司筠的遺體還停放在醫院的停尸房中。”

“怎么會？”

萬蕭顧訝然。

“那個司夫人，著實狠了一點，沒有派人來接司筠，醫院也不敢亂做決定，就只好先這樣了。

“司婉呢？她不是最在乎她爸了嗎？”

以司婉對司筠的重視，怎么可能會讓他在醫院一直躺下去。

最起碼也要先入土為安。

“司，司小姐失蹤了……司筠離世后，有人看見司小姐離開了醫院然后就沒見到蹤影了。”

感覺到周圍氣壓驟然變低，金浩說話的聲音也就越來越小。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萬蕭顧猛地站起身，重重一手拍在桌面上，嚇了金浩一大跳。

還不等他解釋，萬蕭顧又慌亂說道:“給我找！找不到你就別想干了！”說完，萬蕭顧就先行沖了出去，留下金浩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