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整,天山墓園。
半截式山腰分為三層,夜色籠罩,原本的寂靜突兀被打斷,飛鳥驚起,隨之而來整齊的腳步聲,訓練有素的黑衣人遍布在每一層。
整座天山被點起一條明亮的路,直通山頂——江城厲家私人墓園。
“從這一刻起,你陸漪就是厲墨寒的妻,是要生生世世追隨他的人。”
意識渙散的陸漪耳邊始終回響著這句話,生生世世,他的妻。
沉重以及黑暗的壓迫幾乎讓她窒息,“放……放開我。”她用力想要掙脫身旁的束縛,無奈身旁兩個黑衣人將她死死的禁錮。
“陸漪,如今你就是我厲家的兒媳婦,以后更要和墨寒相敬如賓。”厲夫人走上前,語氣溫和,眼神中的柔和仿佛預示著她真切的在成婚。
可陸漪現在卻來不及歡喜,恐懼占滿了心頭,面前的男人是厲墨寒沒錯,那個江城叱咤風云,傳說中金字塔頂尖的人物。
然而,今天的他沒有往日半分戾氣。
靜靜地躺在那里,哪怕臉色蒼白,卻依舊散發著一股屬于強者的氣勢,他真的好看,讓人驚嘆的那種,陸漪平生僅見過這一次。
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他。
這一切都不是夢,她現在要和已故的厲墨寒成婚。
這預示著什么……她要在今晚被合葬。
陽歷,時間,風水,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被計算好,三天前她被父親找回家,帶到厲家,接受禮制,不近人煙。
整整三個日夜,不吃不喝,陸漪以為自己要死了,直到有一道光射入,再到如今的局面。
“跪下,磕頭。”高亢的男聲響起,陸漪膝蓋一痛,直直跪在了大理石地面上,下意識的反抗已經成為無用功。
頭發被人拽起,狠狠地朝著地面磕了三個響頭。
“你們放開我!放……放手!”眼角有股溫熱的感覺,陸漪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必須活下去。
死亡的氣息再一次逼近,陸漪怕……怕的很。
“我可以一輩子陪在厲墨寒身邊,我發誓,我不會離開這里半步,求求你們了,別讓我和他合葬。”
陸漪聲嘶力竭,拼了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這輩子最是惜命,只要能活著,比什么都好。
“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分不清淚水還是血水,依稀可以看出她原本精致的小臉,陸漪仰起頭求助般得看向厲夫人方云婷。
后者卻不為所動,“沒人能改變這個事實。”
她再次被拖著到了厲墨寒身邊,那張人神共憤的臉略顯蒼白,陸漪心中大駭。
趁著身旁二人不注意,用盡了力氣,拼命掙脫開來,朝著山腳下跑去。
然,她如今的狀況,怎么可能逃得了遍布天山的黑衣人。
腳下一滑,直接從石潭臺階上滾落,痛……傳到每一根神經。
她現在卻格外的精神。
“抓住她,不要再引起事端。”
“陸漪,你們已經成婚,你是我厲家的兒媳婦,不要再企圖逃跑。”厲夫人看著地上的人,語氣冰冷,眸光閃爍淚光望向男人的地方。
“我不……我從來沒有答應做你們厲家的兒媳婦,憑什么!”陸漪忍著淚水抬頭直直看向后者。
狗屁成婚,憑什么要她去陪一個死去的人,她才十九歲。
厲夫人似是有些許不耐煩,如今兒子出現意外對她來說本就是極為沉重的打擊,厲家良人又指名算出面前這女孩子,要求合葬,這才能讓墨寒去的安心。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你父親收了厲氏集團三億美元,作為代價,就是你。”這話再明白不過,陸漪被賣了。
凌晨的冷風,格外冰冷刺骨。
陸漪聞言,有些失神,抬眸望向不遠處,那里站著的男人是他的父親,這段距離足以聽到看到她所發生的一切,心猛的一陣刺痛。
有什么東西悄然破碎了一般,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沒再拼命掙脫,“真的是……我父親和你們做好的交易么?”心中那唯一一絲光未斷,陸漪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厲夫人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將文件送了上來,陸清風三個大字格外刺眼。
她的父親把她賣了……哦不,應該是她的父親親手把她送進了墳墓。
陸漪笑了,她不再抱有什么期望。
很好,陸清風……他不再是自己的父親,從今往后欠他們陸家的,都一并還清了,若再相見,必定為仇人。
你們最好祈禱我不會活下去,陸漪猩紅的眸子掃過在場眾人。
“吉時已到,帶墨寒媳婦過去。”厲夫人揮了揮手,沖著下人吩咐到。
陸漪感覺身體被架起,推搡著后被丟在厲墨寒身邊,沾滿鮮血的小手胡亂的觸碰到身旁的男人。
冷。
刺骨的冰冷,這是第一感覺。
隨后酥麻感瞬間流遍全身,深入筋脈骨髓,有種奇特的感覺。
陸漪呆滯在原地,看著身邊的男人,刀削的面龐,完美的側臉,盡管已經去世卻仍舊散發著迷倒眾生的氣質。
他,同樣也是第一個讓自己起反應的人。
這不由得讓陸漪想起了七年前母親的話。
陸漪勾了勾嘴角,如今這也算是和這男人相守了。
“咚!”沉重的悶響落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棺材被封閉,漆黑狹小的空間被男人的氣息包裹著,陸漪被拉回了現實,她試圖去推開石板。
怎么辦……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還有誰能來救她。
因為緊張和害怕,陸漪一邊伸手擦著自己的淚水,一邊看向自己名義上的丈夫,這一切都顯得那么荒唐,可卻又真實,自己的父親就在外面看著她一點點死去。
“都是因為你。”她伸手敲打著男人的胸膛,這里沒有別人,狹小的空間讓她不再掩飾什么,淚水決堤而來,同時崩潰于黑暗。
盡管她不能接受父親的出賣,合葬的事實,但如今,這一切已然成為她的命運。
突然,一陣晃動,棺材被抬起,后者猛的向后倒去隨后朝著男人的方向撲了過去。
“唔。”
唇與唇的接觸,暖與冷的碰撞,陸漪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已經趴在了厲墨寒的身上,雙手杵在他的胸口處,這樣近的距離,更讓她驚嘆男人的確帥。
悄然間,額頭上的血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男人脖頸,落在火紅的胎記正中間。
一瞬間……陸漪感覺到全身被電流擊中了一般,心臟皺縮,脖頸處暗紅光乍現。
大量的信息注入腦海。
穴法針灸。
懸空內力。
“陸漪,天明山九十八代傳人……”
“嘶。”陸漪一只手撐著石板,另一只手捂著腦袋,她深刻的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做夢。
自己身上和厲墨寒一樣的印記,告訴她這很真實。
身體里這股暖流肆意沖撞,燥熱感襲來,讓她有些難忍,抬眸看了看身下的男人,隨后放下了另一只手,整個人抱了上去。
他的冰冷,正好可以抵消身體的燥熱,很舒服,仿佛可以引起共鳴。
陸漪抱著男人,微微調整了身體,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處,可能是因為后者長相的問題,導致她還沒意識到自己是和一個死人在一起,更沒感覺怎么瘆人。
“呼……”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思緒落回眼前。
江城頭條,厲家三少厲墨寒車禍身亡。
墓園成婚,她來陪葬……在此之前,她和這個男人并沒有交集。
按照母親的囑托,陸漪七年來被寄養在江城一處,沒和父親在一起,沒有出頭爭名分,就連原本屬于母親和外公家的鳳鳴集團她也沒摻和。
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母親離開之前的囑托,等一個人。
那么……厲墨寒,你到底是不是我等的那個人,媽媽,你又在哪里?這一切,有關于我們的身世又是什么?
陸漪好看的眸子盯著男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后者臉上。
救他。
必須救他。
這個男人鐵定和自己有關,和母親突然離開有關,陸漪來不及縷清太多,心中這個念頭尤為的強烈。
三匯,百豐,沖頂穴。
按照腦海中的記憶,百穴之法,她的小手精準的落在后者身上穴位,再提起自身內力,緩緩注入。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陸漪消耗內力自身會變得虛弱,鬢角處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變得蒼白。
“厲墨寒,你不許死。”半晌,陸漪收回雙手,因為脫力整個人趴在后者身上,小聲嘀咕著。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只有等下去,她有一半的把握,只要沖開他的頂穴,就能讓他活過來。
稍作緩和了一會,陸漪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掌,貼近他的胸膛,一股股暖流在兩人之間流淌。
忽然,她感受到了男人胸膛微弱的起伏,悄悄起身,陸漪欣喜,生怕自己壓到他。
“厲墨寒?”
“你活過來了?”
她輕語,想要抽出右手探一探后者呼吸,不曾想男人的手緊了幾分力道,反握住她。
陸漪微愣,下一秒,竟然沒忍住直接哭了出來。
他,真的活了過來。
那也就證明她有機會活下去。
她奮力的拍兩側木材,帶著哭腔:“江夫人!你兒子活過來了!你快開棺材!”
抬棺材的四人,隱隱約約能聽到陸漪說活了,兩人對視了一下,猶豫再三還是告訴了杜華。
“陸小姐說少爺活了……”
杜華皺著眉,仿佛聽到了笑話!她兒子死之前明明已經沒有了呼吸,這女人想跑編的理由也太拙劣了!
“別管她,別誤了時辰。”
陸漪吼到喉嚨沙啞,拍到手掌已經麻木,感覺嗓子都快出血,還是沒有人理她。
張老管家聽到動靜些動容,“夫人,不如上前再看看少爺最后一面?反正她也跑不掉。”
厲夫人雙眼通紅,用手絹捂著嘴巴,最終點了點頭。
陸漪感覺呼吸已經不暢,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氣。
“還是逃不開死的命運嗎……”
眼前突然有一束亮光,隨之而來的便是厲夫人的臉。厲夫人看著厲墨寒胸口微微起伏,眼睛不由得瞪大!捂著手絹喜極而泣:
“老張!老張!快叫人來!我兒子沒死,他有呼吸了!!!”
又是一陣騷動,陸漪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嘴里嘀咕一句“還好老娘沒死”最終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厲家又忙活了一晚上,一家人圍著呼吸微薄的厲墨寒,空氣都略微寧靜。直到旁邊一位年老的醫生收了聽診器厲夫人緊張的問:
“老李,我兒子怎么樣……”
被稱為老李的醫生嘆了口氣:“厲夫人,現在厲少爺雖然有生命軌跡,但是他現在是沒有意識的,之后還需要多多觀察。”
厲夫人捂著胸口,語氣有些絕望:“沒有意識?是……植物人!?”
卡哇伊說:
暫無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