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若辰回學校之后，蘇若清才想起來要把自己的手機拿去維修店修理。

損壞不大，工作人員稍微搗鼓了一下，機子就順利打開了。蘇若清找到頭天晚上的通話記錄，一看——

撥出記錄，赫然是那串熟悉的號碼。

所以那天晚上，她主動給顧弦之打了電話？她記得剛打了電話，手機就摔在地上了。

所以顧弦之才會出現在酒吧？

蘇若清甩了甩頭，趕緊把這個想法拋諸腦后。

她還在幻想什么呢？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可笑可悲，竟然還在心里存了些不該有的期待。

微信恰好響了起來，一看，居然是郭強海發來的。

“蘇小姐，事情辦的還滿意嗎？”

“晚上七點，旭山飯店，301包。”

半晌，蘇若清顫抖著手指，敲下了“好”。

有的人，生來如同浮萍，拼盡全力也只能順水漂流，而有的人，從開始就在金字塔的頂端，擁有著操縱他人的權利。

這一次，沒有酒吧的吵鬧，偌大的飯店包間里，居然就郭強海一個人。

郭強海示意蘇若清坐到自己身邊，搓了搓手，湊近她，臉上的笑容散發著油光，猥瑣至極。

“多謝郭總幫忙了，這杯我敬您。”蘇若清起身倒酒，退回來時略微坐地遠了些，郭強海察覺到了，也不惱，接過酒和她碰杯。

“昨天沒喝夠，今天繼續！不醉不歸！”說著把她空下來的酒杯灌滿。

幾杯酒下肚，郭強海的動作越發大膽起來，起初只是借著接酒的動作蹭幾下她的手指，后來竟然直接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懷里，右手就要順著裙擺摸上去。

蘇若清猛的一掙扎，打了個趔趄，摔在地上，膝蓋磕在大理石地面上，一陣鈍痛。

“郭總，請自重。”

郭強海上了頭，完全聽不進她的話，反而更加興奮，蘇若清倒在地上，裙角掀起來一塊，露出一節白嫩嫩的小腿，扎眼地很，他俯下身去，就要摸上去——

“啪！”一陣清脆的巴掌聲后，包間門被重重甩上。

郭強海捂著紅腫的臉頰，暴怒之下，想讓手下把人抓回來，驀地，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男人來到酒吧，找那個女人，順便讓自己滾蛋的場景。

他被美色沖昏了頭腦，今天再把這個女人搞出來，已經是冒險了，再多做點，怕是會惹火上身。

半天，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婊子還他媽想立牌坊？”

夜晚的馬路已經很空曠了，少有行人經過，只有老舊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線，時不時閃爍一下，發出滋滋啦啦的電流聲，燈光下，幾只飛蛾撲閃著翅膀，一遍遍地撞擊著燈泡，在地上投出晃動的影子。

蘇若清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雙腿沉重的邁不開步子，才在路邊緩緩蹲了下來。

手掌還因為太過用力火辣辣的麻痹著，心臟仿佛要爆炸一般劇烈跳動著，她喘了幾口氣，冷風灌進肺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面前的服裝店打了樣，黑漆漆的櫥窗玻璃印出她現在狼狽的模樣。頭發亂糟糟的散在腦后，膝蓋因為剛才摔倒磕破了，正往外滲著血，后知后覺地疼起來。

多不堪啊。

蘇若清自嘲一笑，把頭埋進膝蓋之間，無聲地哽咽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一輛車，緩緩停在她身旁。

蘇若清沒有抬頭，直到一雙腳停在她身前。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熨地沒有一絲褶皺，白色襯衫的袖口用金色的袖針別起來，他氣質清冷又疏離，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與他無關。

他垂著眼看她，眼里似有憐憫，臉上卻一絲表情都沒有，甚至說得上冷漠。

只有蘇若清知道，這個男人，從前也是會笑的。

“顧總？”

蘇若清剛一開口喊他，那些委屈突然開了閘一般涌上心頭，明明知道是錯的，內心卻還是選擇在他面前放下所有的偽裝。

“之前的條件，我反悔了……”

“別讓我去陪他們喝酒了……好嗎……”

眼淚從她的眼眶滾出來，滑落到嫣紅的唇角，面前的女人，連哭都是安安靜靜的，只是她眼里的絕望，刺一般地扎進他心里。

看她的樣子，顧弦之已經把事情猜到了個大概，眸光瞬間冷了下來。

看來昨天給郭強海的警告還不夠，居然敢背著他把人叫出來。

這個女人似乎以為這也是他的授意，不過這樣也好。

“那你準備用什么交換？蘇小姐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不是嗎。”

蘇若清聞言，愣愣地看他。

男人低著頭，高大的身影把她籠罩其中，兩個人的影子映在墻上，男人的身影竟像是虔誠的俯身，想要女孩的一個親吻一樣。

確實，她有什么談判的資本呢，她能給他的，早在六年前毫無保留的交了出去，什么也不剩下。

包括愛，包括恨。

正在兩個人沉默的時候，蘇若辰打來了電話。

蘇若清看見來電顯示，下意識地轉過身去，避開了顧弦之的目光。

“若辰，怎么了？”

“姐，你在哪？”

蘇若清壓低了聲音，捂住話筒：

“我和朋友在外面，你下課了嗎？”

“嗯，今天沒有晚自習，我現在回去了，你什么時候回家？”

“那我現在回來給你做飯。”

匆匆掛了電話，蘇若清這才想起來身后的男人。

剛才光顧著要回去照顧若辰，竟然忘了這尊大神。蘇若清頭皮一麻，鬼使神差地問道：

“不如我請顧總吃飯？”

顧弦之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叫司機，

“祁升，你送葉小姐回去。“

后座下來個女人，很漂亮，更難得的是，她身上有一股蘇若清沒有的，被世俗打擊后的疲憊感。

不論蘇若清心態有多好，世事對她的打擊都是真實存在的，無從辯駁。

也是這一刻開始，蘇若清明明白白的意識到，她和顧弦之，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如果不是從前的情分，他們一輩子也見不到一面。

祁升跟了顧弦之很久，今晚卻接連兩次跌破眼鏡。一個葉小姐，一個蘇小姐。

且這兩位，也不像心儀顧總的樣子。不過，管他呢？他的工資是顧弦之發的，他要做的就是聽顧弦之的話，其他的事，不是他該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