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不想傷害顧巍然，不管多么的不公，痛苦，她也做不到去傷害顧巍然。哪怕這樣的自己，如此沒用。

這一刻，馮言才知道，段悅然愛慘了顧巍然，哪怕被傷害，也不愿意去反擊，他心中竟有些恍惚。

原來，自己從沒嘗過這樣深愛一個人的滋味。

“我尊重你的想法，只是，別傷害自己。”最終，馮言也只是無奈的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段悅然渾渾噩噩的回到公司，她開始有些痛恨自己的病，為什么不快點到最后一刻，為什么還要再馮遲她這么長的日子。

臉上滿是淚痕，直接去部門被人看見也是不好，段悅然只好先去衛生間洗把臉。

冰涼的水灑在臉上，心里倒是清醒了不少，段悅然看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苦澀的搖了搖頭，補了點口紅，至少看起來，不是那么的蒼白。

“你這是約會回來了？”

段悅然正往外走著，剛走到路口，身后響起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她捏著口紅的手緊了緊，轉過身子，又是一副漠然的神情。

“顧總在我這費心做什么，你的可人兒還不夠你操心的么？”

漠然中夾雜著諷刺的語氣，讓顧巍然心中像是堵著什么，他瞇了瞇眸子，言語無不譏諷道：“我今天才算是看清了你的嘴臉，從前什么愛我，喜歡我，原來都是假的，我看你就是哪棵樹大，就抱哪顆。”

一字一句，如一把鈍刀，在段悅然的心頭上來回割，無論什么時候，她在顧巍然心中的形象，永遠都是這樣。

從前是就算了，現在，顧巍然憑什么，段悅然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了緊，直直的看向顧巍然道：“我竟然不知道，你現在還關心這些了，喜不喜歡，我們也沒關系了不是嗎，就算我現在要抱什么大樹，也不用你來管，管好你自己的齊邱雨才是正經。”

說完，段悅然冷笑一聲，再不管其他，從顧巍然的身邊擦肩而過。

果斷的語氣，動作，讓顧巍然心中很是不痛快，這個女人，竟然可以這么斬釘截鐵的說沒關系，不用他管。

果然，果然都是假的，都是有目的的！什么時候起，這女人變得如此冷漠，恐怕從一開始就是在假裝罷了。

顧巍然冷笑著，心里窩火不已，一巴掌打在了旁邊的墻上，嚇得后面來衛生間的人向后退了一步。

聽到動靜，顧巍然不耐的回過頭，煩躁的扯了扯領帶，“工作時間都在磨蹭什么？”

說完，大步向外走去，惹得后面來的那人膽戰心驚，許久也沒緩過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搞不懂今天是怎么了，顧總竟能發這么大脾氣。

段悅然不愿意去面對，對于顧巍然的事，她總是想逃避的，一連幾天，她都避免出現在顧巍然會出現的場合內。

這天下班，段悅然回到家中，包里掉出來一份文件，她撿起來看了好半天，也沒有印象這文件拿回來是要干什么的。

想要打電話給同事問問，可完全不知道該找誰問，又忘了么？

一點印象也沒有，忘得一干二凈，她的癥狀，已經開始慢慢地接近尾聲了嗎？

段悅然頹然的坐在了地上，看著這偌大的屋子，心中越來越悲涼，她不知道時間越過越久之后，她還能記住些什么。

酸澀涌上心頭，眼淚毫無征兆的流了出來，段悅然將頭埋在臂彎中，她什么都可以忘，可從前那些，只屬于她和顧巍然兩個人的回憶，不愿意忘。

那些一點一滴，只屬于他們兩個人，如果她忘了，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想起，那些可憐的記憶，就要隨著她的記憶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無人問津么？

這樣的結果，是段悅然最不愿意看到的，她可以接受失去一切，可那些，就當自己是可笑的抱著回憶的傻子，也不愿意丟掉。

“不，不能忘……”段悅然低聲喃喃的自言自語，隨后起身去了書房。

段悅然痛苦的閉上了眼低泣：“阿然，我怕我忘了你，又怕我忘不掉你，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這一夜，注定無眠。

第二日，段悅然精神懨懨的去了公司，由于一整夜都沒睡好的緣故，身體有些疲憊，連帶著胃也不是很舒服。

本想吃點早餐，可今天是馮氏跟顧氏合作，第一次開的商業會議，吃早飯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

她只好強壓著不適感，匆匆的整理了文件，便向會議室去。

會議室內，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段悅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剛落座，便看到了對面朝她擠眉弄眼的馮言。

不由得沒好氣的笑了笑，馮言見她精神不濟，走到她身邊關切道：“這是怎么了，一大早看起來就不太好。”

“沒事。”段悅然搖了搖頭道：“就是昨天沒睡好。”

聞言，馮言嘖嘖兩聲道：“這么下去可不行，我這人最見不得長得好看的女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這睡不好，多半是少了個我這樣的人陪你解悶了。”

段悅然知道他這是在開玩笑，也沒深究，只是白了他一眼，也開起了玩笑，“你這樣的人？你這樣的人我可不敢，免得被你那些老相好圍堵。”

馮言嘴角一勾笑了出來，在段悅然腦袋上揉了一把，“你倒是說話帶刺……”

“咳咳！”

正說著，門口響起了兩聲咳嗽聲，是顧巍然的助理，程助理，顧巍然站在他的身后，一進門，便看到了段悅然和馮言兩人說說笑笑，毫不避諱的場景，臉上多了絲不耐。

馮言見狀，對顧巍然大方的笑了笑，隨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顧巍然的到來，讓會議室陷入了安靜中，段悅然抬眼看去，果然是顧巍然，好像他走到哪，目光都會自然而然的到他的身上。

正看著，便突然對上了那幽深的眸子，段悅然心中一驚，忙的避開了眼神，看向別處。

顧巍然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回避，幽深的眸子里有了絲波瀾，又很快消散，隨后，他在最首端坐下，對著程助理示意一下，助理便清了清嗓子開始匯報會議流程。

下面的人都認真的聽著，直到程助理匯報完，顧巍然才微微頷首。

“這次和馮氏的合作，顧氏很看重，關于顧氏接下來的工作流程……”

顧巍然不疾不徐的講著，下面的段悅然早已看的出了神，好像，她很久沒有看到顧巍然這么認真的模樣了。